也因此,对方讲出这一个细节,苏昕蓉就确认了那肯定是她的女儿。
然而紧接着女人又道,后来没过多久,那个“妹妹猪”小孩就生了病,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她发了高烧,同时身上还起了水痘。水痘本来是小孩子都容易得的病,虽不致命,但传染性高,且过后容易在身上留下痘疤。
他们这些孩子说白了都是商品,要按品相论价格的,当时负责运送他们的人害怕一车小孩都被传染上,再加上“妹妹猪”当时烧得已经奄奄一息,眼看着也好不了了。于是就在车子跨越边境一处深山老林时,负责人做了决断,把孩子扔在了人迹罕至的深山里。
一个重病濒死的小孩,被孤零零丢在了荒无人烟猛兽横行的野外,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大概率是活不下来了。
也就是说,他们的女儿应该在二十多年前,就已死在了西南边陲的某处荒郊野岭中。
她病了
长久以来抱有的期望一下被打破,苏昕蓉当场就受不住刺激晕倒在地。
郁绍焱强忍着没有倒下,送她到了医院后又联系了郁持。
此时见小儿子过来,他也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最后一点生机一般,灰败了下去,连郁持头上脸上还明显带着的伤都没心思注意到了。
郁持对此却没有没有太大的心绪起伏。
或许是他本就情感淡漠,也或许是他一直对这个失踪的二姐感情复杂,总之,他面上做出一副沉重的样子在医院里陪着忙前忙后,但心理上总感觉自己更像个局外人。
当然在苏昕蓉看来肯定并非如此,在她心里他这个不该出生的小儿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他曾经也委屈过,不平过,埋怨过。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算在他头上呢?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作为一个生命被生了下来,却要为了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二姐,背负上所有的罪责,这对他公平吗?
又不是他求着要她生下自己的。
那个孩子被绑架后失踪,她悲痛万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惦记着寻找着——可他也被绑架过啊,那时他也不过五岁,他又是被怎么对待的呢?
她没有管他,她只在接到绑匪的电话后,疯了一样问他们是不是就是当初绑走女儿的那伙绑匪——那时警方还没有查到当年那伙绑匪遭遇意外全灭的事,她以为是同一伙人。
她说她只要女儿,要他们把女儿还给她,给多少钱都可以。
绑匪不明就里,就说她儿子在他们手上。她却说,那不是她的儿子。
她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他不是她的儿子。
她不要他。
谈判就这么破裂了,绑匪恼羞成怒要撕票,把已经被折磨得没多少生气的他扔在了一个偏僻破败的牲畜屠宰场里,混在一堆猪牛的尸体腐肉中,打算一起处理掉。
后来因为被警方查到了行踪,他们没来得及动手就匆忙跑路了。
而他被遗忘在那一堆牲畜腐尸间,躺了足足五天。他是靠着求生本能,吞咽嘴边腥臭脏污的生肉和血水存活下来的,直到后来被人发现救下。
那之后他终于意识到,没有人在乎他,没有人爱他,连他的母亲都不会爱他。
只要她的女儿一天不回到这个家,他就永远是罪人,永远都得不到她一个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