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飞则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哇”了一声道:“这位贺公子好厉害啊!”
李布衣道:“他的武功,恐怕在我,甚至沈星南之上。”
傅晚飞惊讶道:“这么高吗?那他岂非是天下第一?”
李布衣笑了笑道:“不世出的前辈高人何其多?谁又敢说自己天下第一。何况……”
傅晚飞见他半天没有下文,问道:“何况什么?”
李布衣道:“何况他也说自己是大夫了,大夫又怎么会去跟人争什么天下第一?”
傅晚飞讶然道:“他真是大夫吗?”
李布衣喃喃道:“岂止是大夫,说是济世的神医也不为过,这样的面相实在太奇特了。”
傅晚飞当然看不出来贺小乐有什么面相,他茫然道:“他的面相怎么奇特了?”
李布衣第一句就是惊人之语,他道:“从面相来看,他在十七岁的时候便已经死了。”
傅晚飞吓得惊叫了一声:“那他是人是鬼?”
不待李布衣回答,他自己先道:“是鬼吧!人怎么敢在深渊上的吊桥飞来飞去?”
李布衣无奈道:“能不能听我说完?他是人,活生生的人。他之所以能在吊桥上高来高去,是因为他的轻功够高,高到哪怕翻出了吊桥外,他也有信心能飞回来。”
傅晚飞讷讷道:“真有这么神奇的轻功吗?不对,李大哥你不是说,他早就死了吗?”
李布衣道:“那是他的面相,可再看他的掌纹,生命线虽早早断开,却被四方纹牢牢框住。可见他一定行了很多好事,所以得天庇佑,转危为安。”
端视了贺小乐一会,李布衣道:“我现在再看他,却是长命百岁的面相了。”
傅晚飞道:“早夭到长命百岁,那得做多少好事啊?”
李布衣道:“百岁寿命需要的功德,说句救世也不为过。而最难得的,是他的身上没有业债,这说明他还没有杀过人。”
傅晚飞怔住,在这个世上,一个人想不杀人绝不容易。因为你不杀别人,别人却会来杀你。像他自己,为了自保有时也不得不杀人。
傅晚飞赞叹道:“这样的人,好厉害呀。”
李布衣心道:“傻小子,还有更厉害的,我却没敢告诉你。贺小乐的面相一直在变,我虽看出他的寿命变化,却看不出他和天地之间的气运牵连……他本是个不存于世的人。”
这些话,李布衣当然不敢告诉任何人。
而在他看来本不该存在的贺小乐,剑已架在了鲁布衣脖子上。他道:“只要你发誓不再杀人,我可以放过你。”
鲁布衣嘲笑道:“你竟然相信发誓有用?”
傅晚飞背着李布衣走了过来,李布衣道:“鲁布衣,天地有秤,祸福自招。你三十丧妻,四十长子亡,还觉得誓言无用吗?”
鲁布衣本想与贺小乐说话拖延,再借机会偷袭他,却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李布衣的话乱了心神。
他忙问李布衣道:“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布衣道:“你的面相虽做了掩饰,你的掌纹却骗不了人。”
鲁布衣通相术,他掩饰了面相,也向来注意不让人看到他的掌纹,却没想到,因为他准备偷袭贺小乐,让掌纹暴露在了李布衣的眼前,也让自己痛苦的过往被李布衣发觉。
李布衣道:“若非你想偷袭他人,又怎会暴露了自己的过去?鲁布衣,你现在还不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吗?”
鲁布衣冷笑道:“李布衣,你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说服我。”
他看向贺小乐道:“我若不发誓呢?你准备怎么不放过我?我是个没有双腿的残废,你杀了我也只能算是替我解脱。”他在故意用言语叫贺小乐不忍。
邹辞连忙提醒道:“别忘了他杀了三十一个相士。他杀人的时候,恐怕就是利用了他们的不忍。”
贺小乐没有说话,他的确心生不忍,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忍,所以他的剑并没有动。
忽然,银光一闪,却是自鲁布衣的一双废腿顶端冒出了两道极尖锐的锋刃,刃上泛着幽幽的蓝光,分明是淬了毒。
李布衣叫道:“小心!”
贺小乐毫不慌乱,手中长剑向下一挑,只听“铿”地一声,鲁布衣双腿装的锋刃便被齐齐断去。
鲁布衣也怕这一招无用,他同时按动机关,自轮椅把手发出暗器,准备攻贺小乐一个左支右绌。
却不想,飞出的暗器正好撞上了一段被剑挑飞的锋刃,两兵相接,锋刃被反弹回来,恰好划破了鲁布衣自己的胳膊。而暗器也落到了地上,并没有伤到贺小乐分毫。
鲁布衣捂着喉咙痛苦地叫道:“刃上有毒!我没有解药!求求你们,快救救我!”
这样的巧合,谁都没有料到。
贺小乐本意挑飞锋刃而不伤人,却没想到锋刃会被暗器推回反伤了鲁布衣自己。
李布衣喃喃道:“善恶到头终有报。鲁布衣,你还不悔悟吗?”
生死面前,鲁布衣怎敢不悔,他嘶声叫道:“我后悔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贺小乐犹豫着走上前去,邹辞叫住了他:“贺公子,我不知你医术究竟如何,但我希望你不要救他。”
贺小乐怔住,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请求。
邹辞痛苦地说道:“为了我的家人,我不能让鲁布衣他们活着。”他说的“他们”还包括鲁布衣的徒弟。
今日他虽然未动手,却一直站在贺小乐这边,他怕鲁布衣不是真的悔悟,等到毒解了,又会去找他家人的麻烦。
谁又能说邹辞为了自己的家人有错?何况杀人偿命,鲁布衣杀了那么多人,他本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