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吧,我也这么觉得,但是他其实是个眼光不错的人。所以,是不是我不够优秀?”
您将来都要接管公司了,谁敢说您不优秀啊?况且以普通人的标准来看,张知疑已经够优秀了。
保镖看着他,保持微笑。
不远处一间酒屋亮着灯,保镖岔开话题,提议去里面坐坐。
他忘了上次老爷刚交代的少爷好像不太能喝酒,还贴心地给对方点了一杯长岛冰茶。
“德叔,酒吧还有茶呀?”无知的张知疑第一次进这种专门喝酒的场合。
“知疑,这是酒。”进了公众场合他就该改口了。
他真没想到少爷才喝了一半就倒了,整个人软趴趴地倒在他身上,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但他听不太清楚。
(张知疑之后表示,自己的酒量已经有所进步了。)
之后又不知道少爷看到了什么,快步往酒屋另一边走,在昏暗的角落拉起一个陌生男人进了厕所。
为保证少爷的安全,保镖还是选择跟进去。
厕所里很安静,好像没有人在一样。
但很快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冲水声,不知道是谁上厕所一阵一阵的。
他不太确定少爷在哪个隔间里,眼看着是进了第二个,但第二个隔间门打开又不是少爷。
气质斯文儒雅的男人从隔间里出来,神情却有些狼狈,衣领凌乱,脖颈似乎被人啃了几口,留下几个牙印。
过了一会儿这个隔间又开了门,张知疑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就笑着扑过来。保镖连忙接住他,
那男人走前还用德语骂了一句,保镖听懂了,意思是:该死的小狗。
依赖
保镖把烂醉的张知疑扛回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个在卫生间碰到的男人眼熟到像在哪里见过很多次,脑海中闪过无意间看到的张知疑钱包夹层里的照片,终于把脸和名字对上号。少爷暗恋那个大学教授?
他好像突然又知道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烂醉的张知疑瘫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
等到保镖凑近了才听清楚,他在不断重复地叫那个人的名字,后面带上一大堆发牢骚般的哀怨和倾慕。
“我爱你。”
说完最后一句该说的话,张知疑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保镖不由得为之担忧。
小老板啊,你要是酒量这么不好,喝一杯就能把所有心声都吐露无遗,到时候生意应酬该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文意先刚到家,照着镜子,无奈地涂了点药水把脖子上的瘀血揉开,他本来要好好享受夜生活,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那种昏暗的角落,张知疑居然还能在醉酒的状态下把他认出来,又用那股怪力把自己拽走。
该说不说,或许冥冥之中真的存在命运。他从张闻忻那里听说了张知疑来英国实习,但真不知道张知疑在绍森德,更不知道为什么海边酒屋那么多,偏偏就是他在的这间今晚被张知疑选中了,难道自己身上被装了定位仪?还是有人拍到他了,被张知疑在什么社交平台上看到了?
他有一种想要进行全身检查的冲动,然而被偷装了定位仪这种结论显然不合常理,做检查大概也是多此一举。不过,也许他可以去查查得没得狂犬病。
张知疑一旦喝醉酒,就会变得极其黏人难缠且固执,让人很难把平日里神态温和、大方豁达的翩翩少年和眼前的疯子联系在一起。但显然清醒状态下的张知疑完全不可能做醉酒时做出来的事:比如在酒屋抱着教过自己的教授冲进卫生间狂啃对方脖子。
文意先在心里庆幸现在是冬天,否则真是丢脸丢到大西洋了。
收拾了一下行李,他准备改签机票,明天就回国。
希望明天父亲发现不了他脖子上的异常。
张知疑明明也不怎么喝酒,怎么每次喝酒都会给他添麻烦?
他想起了昨晚,他推了一把张知疑,对方不知所措地停下了动作,但还是抱着他,说他很想他。
文意先闭上眼睛,想象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张知疑。
……
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大概会继续独来独往吧,毕竟早就习惯了孤独。
张知疑总是甩也甩不掉,赶也赶不走地出现在许多场合,就算他再怎么刻意回避,对方最终也都会找上门来,然后不顾他同意就走进他的生活。
给他一个机会吗?尝试一次又不会死。
心底有个声音无数次质问着自己,被他强行压下来。
不可以,就算不考虑年轻人的善变,答应和他在一起这样的事仍然是误人子弟、不负责任的。而且在他心里,同性恋算不上光彩,甚至只有令人恐惧的印象。
他初中那年见过两个男同学在天台上接吻,他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后来那两个男同学的事被撞破,他也被老师叫去问询,他看老师严肃的架势,只含糊地说感觉这两个人关系挺好。
之后还有其他同学被叫去,老师脸上的神情越来越阴沉。
再然后,就是其中一个同学跳楼了的消息传来。
这件事当时还闹得挺大的,他记得学校被拉起警戒线的样子,记得救护车从远处驶来时的警铃,在流窜躁动的人群中浮动的殷红,另一个男同学跪在旁边哭泣。他记得被血泪洇湿的地板,人们把他们围起来,那个人像困兽一样仰头哀鸣长啸。人们像观看一部戏剧一样发出各种各样的感慨,最不缺的就是嫌恶的声音。
杂乱的讨论声让比周围同学矮一截的文意先不胜其烦。还有从四面八方闻风而来的记者。有人来采访他,询问他的态度。或许因为年少的他漂亮得雌雄莫辨,有同样的可能性,才选中他,年少的文意先不太理解这种行为,于是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