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带着激动和兴奋的语气,可一点儿也不像在提问啊。文意先语塞。更像是明知故问。
手机屏幕上镜头一转,文意先正对着他,一脸无奈:“外边做的菜没我做的好吃,你想快点回来是正常的。”
文意先选手轻松用曲解原意化解了对话可能出现的尴尬局面,但是这头的张知疑选手仍然锲而不舍,希望从他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
“啊,可我不是这么想的啊。”
出现了!这种赌对方内心是不是在意自己的态度,赌刚刚文意先故意曲解只是因为害羞。
这样说,既没有挑明说清楚让对方能直接顺着这个理由往下拒绝,又没有完全认可对方说的话,表示了自己希望得到其他答复的委婉态度。
假如文意先内心实际上特别在意自己,他一定会由着自己的意思给一个模糊但是让人遐想连篇的答案,但是如果不在意……那答案就有可能是相当冷淡客观的。
谁知道文意先脸上的表情一点没变,反问道:“那你想我什么?”
张知疑选手被反将一军,文意先看似直白的话里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如果他在这里就坦白了心意,势必要被敷衍拒绝过去,如果他不说清楚,答案反而会往文意先之前曲解的方向走。他终于意识到了,此时此刻,文意先看似被动,然而仍然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反而显得他刚刚的话多余而幼稚了。
该说些什么才能破局呢?张知疑的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带来的热量让他不得不解开了外套拉链,cpu的超负荷运转让他的状态开始下滑,刚刚的兴奋也被思考的状态掩盖,转而变成了一种专注。
“张知疑,再不回去开车,我姐肯定没法揍你,但你可以想想你姑姑会拿你怎么办。”文意先叹了口气,伸手盖住了摄像头,主动挂断了视频通话。
文意先选手以退为进,居然主动放弃了比赛。张知疑依旧陷在沉思状态里,不过问题换了一个,从怎么从文意先嘴里套出他的心意,变成了刚刚为什么不答应文清远和他换班的请求。
如果刚刚答应换班,我现在还可以继续和文意先视频。张知疑懊恼地想。不,她俩再过三个小时就要上班了,我早上又没课,理应开车好让她们多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她俩不让家里的司机来开车啊。张知疑抱头无语。
想是这么想,人已经又重新回到了驾驶位,发动汽车飞快朝目的地驶去。
大概到七点的时候,高速上很挤,他愣是排队等到七点半才出了收费站,后排的两个人悠悠转醒,下了高速,文清远就来换他。
先把他送到学校,两个人才开车前往各自的公司上班。
“有一种送孩子上学的感觉。”文清远在旁边慈祥地看他。
你家小孩在大学读研需要接送。张知疑腹诽。
张行言笑着没说话。
“我们要个孩子吧。”文清远说。
张行言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想要个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文清远不解。
张行言扶额,眼底是抹不去的青黑色:“没必要给自己增加生育的烦恼。”
看样子这两个人上班可能会破天荒出现迟到的现象,张知疑看着俩人在车上边开边争执地远去,不由得觉得还不如自己直接把她们送到公司门口好让她们在后座慢慢吵。昨天还在鼓励对方,为对方抱不平,恩爱的样子让人看了都羡慕,今天就能因为一个压根就不存在的孩子问题展开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没再参加过的辩论赛。
相爱容易,相守太难。
张知疑默默吐槽。就是能不能不要三天两头在他面前秀恩爱,他有点招架不住。
这个点文意先去办公楼上班去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客厅的餐桌上放着简单的吐司和煎蛋。明明有手机上方便的社交工具,他还非要写一张字条留在桌上显眼的位置。
“吃完去休息,午饭我会叫你。”
他把字条的内容念出来,然后把它卷起来放进自己的手机壳里,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面前的早饭,顺手淘米滤水一顿操作,在电饭煲上按了定时,转头进自己的卧室睡觉。不得不说,张知疑在听话这方面做得很好,也可能是由于长辈让他做的事都和他本人趋向的利益一致。
中午下班的点一到,文意先第一个走出办公室,中午需要早点回去做饭,也不知道张知疑睡醒了没有。
他显然多虑了,家里静悄悄,张知疑的房门半开着,人在床上睡得很香,侧躺面对着他。
文意先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带上了门,到厨房忙活去了。
正到了收汁的最后环节,文意先突然感觉腰间一紧,随手调小了火,转头一看是张知疑从背后抱住他。
“……”文意先看他搁置在自己肩上的头,凑得太近,似乎连他眼皮上的睫毛都能数清楚。
他转回去,若无其事地把收汁的工序做完,把锅里的鳗鱼和其他配菜装到饭上,伸手拍了拍张知疑的脸。
张知疑缓慢地抬起眼皮,紧接着又马上闭上,抱在他腰间的手收得更紧。
文意先嘴角抽动了一下,就着这种姿势把饭端上桌,又把围裙解了放好,用力挣开他的桎梏。
张知疑睁开眼,无辜地看着他,文意先刚要说些什么,又一下子全都咽下去了。
“吃饭了。”他总感觉张知疑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像某种知名大型犬,仿佛总是在等着自己去摸他的头。
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事实如此,和张知疑在一块儿的时候,这家伙的目光总是会以各种漫不经心的理由落在自己身上,持续一会儿又默默收回去,这让他吃得有点不自在。但凡他是一直看着也就算了,那种目光文意先自认为相当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