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玄瞬息闪身到雁濯尘面前,袖中红莲撞上观澜剑的?剑刃,红莲灵力与剑身蓄势激烈碰撞,发出?铿然一声?巨响。
雁濯尘的?命招蓄势被打断,被暴动的?灵力撞开,摔在姜国塔上。
季应玄也旋身后撤数步,捂住胸口,慢慢将嘴里的?血气?咽回去。
他心中火冒三丈,恨不?能将雁濯尘抽筋剥骨,若非怕被流筝知晓,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雁濯尘杀了抛尸。
何况雁濯尘起了杀心,要反杀容易,想不?杀他反而困难。
姜国塔的?结界遭到灵力冲击,塔身亮起赤红色的?光芒,像人的?经脉、纵横的?枯枝,从塔顶一路向下蔓延。
塔中隐约传来雷声?轰鸣。
雁濯尘踉跄着从塔顶站起,眼中杀意不?改,重又捧起了观澜剑。
再来。
本该十年前处理干净的?事情,今日必须在此了断,他决不?允许流筝余生再受到此事的?影响。
季应玄闪身上前,与他近身缠战,迫使他不?能分神?为命剑蓄力。
两人隔得太近,任何灵力杀招都会波及自身,于是赤手相搏,拳拳到肉,像两个凡人武夫一般,纯以招式交手。
这样打,季应玄是吃亏的?。
但他曾为报仇暗中关注雁濯尘近十年,对他的?招式已谙熟于心,宁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打回去,如此交手数十招后,两人皆是鼻青脸肿。
雁濯尘断了三根肋骨,腿弯疼得厉害,十有八九也断了。
季应玄也没好到哪里去,抬手抹掉嘴角的?血痕。
他们像两只争夺领地的?猛兽,不?死不?休地盯着对方,寻找再次出?手的?时机。
雁濯尘想的?是,如何避开对方的?搅扰使出?太清命招,而季应玄想的?是,如果雁濯尘死在他手里,究竟怎样才?能瞒过流筝。
没有了观澜剑,夜罗刹化形不?会被认出?来。
可以让帘艮变成雁濯尘的?样子?离开,在合适的?时机——譬如杀妖伏魔、镇灭业火,再让雁濯尘合理地“死”去。
如此,才?能让剑骨的?真相永远湮没。
这样想着,季应玄突然后撤数步,给雁濯尘留下了祭出?命招的?机会。
一切都与忧怖境中相同,雁濯尘捧剑御空,开始将周身的?灵力向剑中凝聚,观澜剑在他身前逐渐变大?,光芒明耀。
而季应玄召出?数枝业火红莲,在袖中掐诀,准备等?雁濯尘的?命剑变成山大?的?巨刃时,将他连剑带人一起绞碎。
到时红莲飞落,业火燃烧,一切化作飞灰。
绝不?会像幻境里那般留下他的?尸体,令流筝伤心。
脚下姜国塔的?结界震颤不?已,似雷响,似兽鸣。
就在雁濯尘命招将成之际,天边突然飞来一道无色剑光,将雁濯尘与观澜剑一同裹住,如水似雾,温和却深厚,不?断缩小,迫使雁濯尘将逼到剑中的?灵力收回去。
雁濯尘纵有强行突破围困的?力量,此刻也不?敢出?手,只能乖乖收起命剑。
紫衣女子?随后赶来,跃身落在姜国塔上,看?看?雁濯尘,又看?看?季应玄。
季应玄突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难以撑持似的?支跪在地上。
流筝蹙眉望了他一眼,转头质问雁濯尘:“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雁濯尘哑口无言,半晌,扯出?一句拙劣的?谎言。
他说:“我与季公?子?只是……比试过招,我想教他一点防身的?剑招。”
雁流筝:“……”
命招也打算教吗?
她是二十岁,不?是三岁。
连季应玄听了都替雁濯尘尴尬,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流筝气?得瞪了雁濯尘一眼,转身走到季应玄面前,将他上下一打量,却没有扶他。
声?音里藏着怒火:“你来说。”
季应玄颤颤喘了几口气?,好像被雁濯尘打得站不?起来,缓了半天才?抚着胸口说道:
“少宫主确实?打算教我剑法?,然后再引我拜入太羲宫门下……只是我实?在天资愚钝,连最简单的?剑招也接不?住……流筝,我这样的?钝才?……”
“你这样的?钝才?——”
流筝接过了他的?话,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能枭首机关豹,杀死陈子?章,剑境里力压示剑者,你这样的?钝才?,我们太羲宫还真是容不?下。”
“是不?是啊,莲主大?人?”
四下一片寂静,寂静得有些诡异。
季应玄没敢抬头与流筝对视,却将目光投向流筝身后的?雁濯尘。
这种时候难道不?该互相帮助吗,你倒是说句话啊!
雁濯尘却只是抱剑看?热闹,冷笑着做了个口型。
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