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濯尘语气凉凉道:“这样?一身?好本事,若非天生,在凡界怎么可能学?到。”
大选按照比剑结果将入门弟子排序,让弟子们先选师傅,再询问各位师傅,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除了流筝每次都?要拒绝一堆人,空手而归外,宫主和各位长?老们很少拒绝弟子们的主动拜求。
季公子排在第一位,他将身?上的选师玉符摘下,绕过各位长?老收取玉符的檀金木盘,径自走到高?台下,将玉符呈向流筝的方向。
他声音从容道:“晚辈愿拜剑仙为师,望剑仙允准。”
除高?台上知晓内情的几人外,众人先是震惊,然后奚落,被他用“打狗棒”扫下台的仙门公子哈哈大笑,又嘲讽他道:“凡界乞儿,不知天高?地厚,剑仙尊上也是你配染指的!”
周围人附和道:“就是就是,二?十年了,没听说过剑仙尊上收过徒,连万剑宗的掌门公子和凡界皇室的嫡出公主都?没要,他凭什么。”
“等等,不对!”有人发现?了什么,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季公子道:“他身?上好像有太清剑骨!”
“什么?太清剑骨?!”台下又是一片哗然。
原来为了让各位师傅们了解弟子的根骨,太羲宫会在弟子选师后安排给他们测剑骨,季公子测出的竟然是雪白色的太清剑骨。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太清剑骨依然罕见,百年难遇,无怪乎众人惊愕。
方才嘲笑季公子的人个个面?如?土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后颈发出的雪色明光,不甘心地咽了口唾沫:“恐怕剑仙尊上真的要收他为徒了……”
太清剑骨这样?的天资,随便练一练剑都?能成为一代宗师,若得剑仙指点,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剑仙会错过这样?好一个收徒的机会吗?
无论旁人是嘲讽还?是惊愕,季公子始终面?不改色,深黑色的瞳眸望向流筝,谦静的目光里隐约藏着许多看不透的情愫,而他神情坦然,一副与她从无旧交的模样?,又令人觉得那深情的目光只是种错觉。
流筝不语,心里的波澜却一阵接一阵,从未平息。
直到观望的众人都?安静下来,她正欲启唇,却又被雁濯尘打断。
他低声说:“妹妹,账要明算,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测一测他。”
流筝附耳过去?,听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喵喵从他怀里探出头,抢功道:“这可是我出的主意。”
流筝唇角弯弯:“好,就听哥哥和缈缈的。”
她对身?旁等结果的弟子摇了摇头,将季应玄的玉符还?给了他,意思?是拒绝收他为徒,季应玄望着她,眉心忽地蹙了蹙,露出一瞬茫然失措的神情,又迅速掩为平静。
流筝的目光越过季应玄,落向他身?后的弟子,扬声道:“祝春澜。”
被点名的弟子惊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站出来,略带几分拘谨地朝流筝行礼:“弟子祝春澜,参见上尊。”
他是祝仲远与苏如?茵的儿子,幼年时?曾见过流筝,只是自认天资平平,不敢攀附,只求入太羲宫后刻苦修炼,得些许长?进,不负爹娘期望罢了。不料剑仙上尊却单点出了他,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随我修炼?”
祝春澜感到脑袋一阵眩晕:“我么?”
众人一阵惊羡,了解到祝春澜的出身?后,倒也不觉得奇怪。季应玄却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抢声道:“不行。”
这祝春澜长?相有几分像他死去?的堂兄祝锦行,季应玄只是看见他便觉得心里发堵,怎么可能放任他整日?在流筝面?前晃荡。
这句“不行”一出口,高?台上的众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流筝神色复杂,雁濯尘意味深长?,宜楣无奈摇头,墨问津那厮却笑开了花,挤眉弄眼擎等着看热闹。
雁濯尘似笑非笑道:“季公子不必心急,你这样?的天资,断不会叫你无师可教,不如?你拜入我座下,喊我一声师傅如?何?”
季应玄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雁濯尘面?上幸灾乐祸的笑意更明显了。
雁濯尘说:“你若愿意,现?在就跪下给我磕头,你若不愿,太羲宫也不会强人所难,正门就在你身?后,还?请另择高?门。”
季应玄又看向流筝,盼望她能说句话。
流筝原本还?犹豫要不要试他,见他这一戳就破的反应,又想起他从前诸般心狠的欺瞒,旧恨添新仇,一时?齐齐涌上心头,令她坚定了想法。
她含笑对祝春澜伸手:“你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祝春澜脚步飘忽,仿佛喝醉了酒,醺醺然沿阶走上高?台,跪在流筝脚边,恭敬道:“弟子愿意拜入上尊座下,参见师傅。”
流筝掌心落在他肩侧,做了一个扶起的动作,声音温柔亲切:“我与你父母、你堂兄都?是旧识,喊师傅倒显得见外,不如?依旧喊我姑姑。”
祝春澜红了脸,却是按捺不住惊喜的笑,小声喊道:“姑姑。”
众人都?为这春风和睦的一幕叫好,对祝春澜的态度与季应玄的态度明显不同。毕竟祝春澜出身?高?贵、早有贤名,对其?他来拜师的弟子都?是同样?友好,谦逊有礼,不像那姓季的小子,凡俗出身?却心比天高?,等闲瞧不起同批的弟子,从不参与大选前的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