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知道以后要我回家去住。”江昀清说,“但我一回去她和我爸就会吵架,我不想天天看见他们吵。”
“陆闻川,我可以住过来吗?”
江昀清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虽说眼下陆闻川才刚刚开始接纳他,擅自提要求不太合适,但他也实在没什么办法,中介已经重新把房源挂了出去,再不提,他就真的要找新的地方住了。
“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天天陪你出去散步,一直到你恢复。”江昀清隔着餐桌看着他,眼神里盛满了哀求和忐忑,问陆闻川,“可以吗?”
陆闻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蔬菜粥还跟上次的味道一样,很合他的口味。他放下勺子,没动碟子里的煎蛋和香肠,说:
“你现在不是已经住进来了吗?”
江昀清愣了一下,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陆闻川不想继续跟他掰扯,转动轮椅去了一旁,给周逾安拨了个电话。
江昀清注视着他的背影,心情这才终于缓慢而又清晰地雀跃起来。
四月中旬的一天,江昀清收拾了东西,正式搬进了陆闻川的家。
他带来了很多画,基本都是在南清陆闻川不理他的那段时间画下来的,来之前挂出去了几幅,卖了不小的一笔钱,想着之后或许可以靠这个赚点外快。
搬进来之后,陆闻川家那间平常不怎么用的书房便彻底被他征用,摆满了即将挂出去,或者还没有画完的画。
江昀清将他的书房塞得很满,陆闻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着自己终归不用,也便随他折腾,由他去了。
江昀清住进来一个多星期,两人相安无事。
对于江昀清入住这件事,陆闻川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江昀清也不是没在这边住过,以往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新奇的、不新奇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他们都经历过,无非就是多一个人一起生活,往后余生都由对方来陪伴。
陆闻川这种想法的转变,来自于某个清晨。
那天他率先起床,坐着轮椅来客厅的阳台边给乌龟换水喂食。
这天的阳光依旧很好,暖洋洋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见了江昀清曾经艳羡过的那面挂满了照片的墙。
陆闻川在里面看到了一只陌生又熟悉的相框,是很久以前他送给江昀清的蝴蝶标本。
蝴蝶依旧很生动,掺杂在众多照片之间,打乱了他原本的布局,紧紧地挨着陆闻川十一岁生日那天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有他,有他的父母,有那一年他怎么都养不好的那只白猫。
以往陆闻川看到这张照片时总会觉得可惜,遗憾父母没有长久地陪伴过他,遗憾那只白猫随别人而去,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在他翘首以盼的日子里,一眼都没有来看过他。
然而如今,他的所有注意和心绪都被那只蝴蝶标本打乱了,时隔半年之久,那只陨落在民宿台阶上,被他捧到江昀清面前的蝴蝶终究还是飞回了他的身边。
直到那一刻,陆闻川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江昀清是真的住了进来。
和之前不同,这次,江昀清带上了他的行李、他的画、他的生活,还有他的心。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或许会有那个啥_(:3ゝ∠)_另外,小陆现在还处在有点儿别扭的时期,后面会好的
不能行就别做
陆闻川的腿骨折症状算是比较轻的,没有出现严重的错位,恢复得也很快,江昀清住进来后没多久,他便丢掉了轮椅,拄上了拐杖。
不用江昀清推着到处走的陆闻川状态看着比以往好了很多,他开始自己做饭,自己下楼,自己去酒吧,除了依旧不能开车,精神状态好得简直不像一个才刚经历过车祸的人。
而反观江昀清就比较郁闷了,陆闻川看上去好像已经完全不再需要他的帮助,尽管他也很为陆闻川的好转而感到开心,却很难说服自己去接受陆闻川自理后因为不需要自己时刻陪伴而带来的落差。
陆闻川车祸后的第五十天,江昀清带他去医院,拆掉了石膏。医生说骨痂长得很好,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丢掉拐杖,自己走路了。
江昀清很高兴,之后每晚睡前都会帮陆闻川做按摩和热敷。
帮陆闻川做热敷时,江昀清会跟陆闻川聊起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一些趣事。他最常提起的是那名自打求婚成功后,就得意洋洋每天要跟自己讲八次求婚经历的同事。
同事性格开朗,人也仗义,因为属性喜感很强,跟他相处起来也格外放松。
每次说到最后,江昀清都会笑着评价一句:“他人真的很有意思。”
陆闻川并不觉得他说的有多么好笑,事实上,他很难体会到江昀清的笑点在哪儿,相似的事情听多了,对他嘴里经常出现的人名也有点过敏。
不过,陆闻川倒也不会扫他的兴致,只是在听完后,意味不明地说了句:
“你跟他关系这么好?”
彼时,江昀清正坐在床边,隔着温热的毛巾轻轻按压陆闻川的小腿。他手上力道刚刚合适,陆闻川靠坐在床头,听江昀清说话时,不经意间抬手,将遮住江昀清耳尖的头发拨到耳后,又心不在焉地捏了捏他的耳垂。
江昀清没在意他的动作,手下认真按摩,回答他说:“还好吧,他人很不错的,我刚去那儿的时候谁都不认识,就他照顾我。”
“是么。”
“嗯,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还邀请我去当伴郎。”
陆闻川没再说话,注视着江昀清的侧脸,将刚刚心里产生的那一点拉扯感缓慢压下,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带江昀清去理个发,或者就这样不剪,江昀清头发变长后会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