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校长,让学生们各自回班吧,您也离开,这里我来处理。”
曹校长有所犹豫,“出了这种事,我离开不太好吧?”
宋霁言淡漠抬眸看着他,微扯了下唇,带出的笑中透着几分厌怠,“我认为,查清楚一个外校的人是如何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星洲校园,要比您留在这里更有价值。”
他的不耐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程度,曹校长不愿在这种时候引火烧身,组织着看热闹的学生各自回班。
人群散尽,宋霁言走到痛苦喘息的段昱面前蹲下,眸底平静无波道,“有些事本该大家成年了以后再清算,可你非要闹到这种局面,那就干脆不要回去了。”
段昱眼底露出惊恐,意识到他话语里的含义,奋力发出断续的声音,“你敢”
宋霁言神情淡漠看着他,平静道,“我敢。”
孟芙跪坐在他身后,怀里还紧抱着段弋,拍抚他后背的手蓦地一僵,感受到近在咫尺的人周身溢出的寒意。
孟芙侧目看过去,望见他眼神冰冷,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与平时随和淡然的样子判若两人。
段昱也察觉到他不似在开玩笑,一瞬的恐慌后突然有恃无恐起来,“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准备吗?这个时候还没出去,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把这里的消息传回段家了,你想让我回不去恐怕有些难。”
“那就撕破脸,两败俱伤也没关系,该算的账早晚都要算,我姑姑的命,段章早该还了。”宋霁言神色冷峭,眸若寒冰。
段昱发出轻蔑冷嘲,“这个时候撕破脸可不会两败俱伤,据我所知,你们宋家还没这个本事,用羊入虎口来形容会更贴切。”
宋霁言缓缓起身,面上露出孤注一掷的决然,“你恐怕没有机会再来担心这些了。”
他拿出手机打算让人来善后,垂落的另一只手被人轻拽了下,宋霁言垂眸,看到孟芙微摇了下头示意他别急。
宋霁言微有迟疑,顿了下等她要说什么。
孟芙转向段昱,“废弃你不代表就要和段家碰个头破血流,舆论是把双刃剑,你用它来伤人时,有想过会反被其伤吗?”
段昱眼里露出防备,“你什么意思。”
孟芙从制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录音界面赫然露出,她轻点了下,段昱洋洋自得讲述如何促使段弋妈妈跳楼的声音传出来。
她在段昱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按下暂停,唇畔缓缓浮起一抹嘲弄笑意,“同样的手段你可以用两次,为什么就不想想我也可以用两次呢。”
“我不了解你们的父亲,但我知道自私低劣的男人往往都有一个通病,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看得极为重要,为此可以做到抛妻弃子,所以当这段录音交到你父亲手里,是保全自己和公司的声誉,还是保全你这个没用的私生子,他应该会做出不辜负我们所有人的选择。”
段昱眼底彻底露出溃败,他不甘心,但这种不甘并不源于失败或者自己即将迎来的审判,而是时隔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比段弋更多的筹码,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受人鄙夷的私生子,他在段家可以堂堂正正地被称呼一声少爷,他拥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借这次机会彻底让段弋翻不了身。
比起他,段弋又有什么,可就是这样一个在他眼里一无所有的可怜虫,竟然每一次都能有人在绝路上拉他回头,他什么都不做都有人愿意为他扫平前路,而自己呢,费尽心思,回头看竹篮打水一场空。
凭什么!
他躺在地上癫狂大笑,就算这样他也不后悔,哪怕他愿意退一步,段弋也绝不会放过他,总归他们之间早晚要有这样一场不死不休的争斗,输就输吧,他的人生早就没有希望可言,一个终日与阴影为伴离了手杖就站不稳的废人,就当是解脱了也没什么不好。
孟芙冷淡收回目光,对宋霁言道,“东西我等下发给你,先带他出去吧,段弋需要安静。”
宋霁言看着段弋信任依赖埋在她怀里的样子,静默片刻轻“嗯”一声,弯腰将地上的段昱拎起来拖出休息室,身影停在门边两秒,抬手将门带上。
室内陷入沉静,段弋的身体仍在不可抑止地颤抖着,孟芙将他抱的更紧些,轻声安抚道,“别怕,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了。”
段弋在她怀中发出呜咽,幼崽一样伤心委屈,“差一点我就不会失去她……”
“如果我没有被锁进阁楼,如果我有办法出去,我可以阻止的,我本来可以的……”
“他们都欺负她,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惋惜,悲痛,甚至后悔莫及。
孟芙感受到他的痛苦,一一回应,“她很爱你,你已经救下她一次了,作恶的人一定会有报应,那一天不会很远的。”
“那间阁楼已经困不住你了,段弋,你现在随时可以走出来。”
“你会永远爱她,只要你还在,这世上就有她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