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几年前没有发生那场大火,他没有临时被安排去跟“商家”沟通货物问题,他的妻子都没有在那场大火里自杀,他还会有一个儿子,或者很多个,但事实是,他未出生的儿子死在那场大火里,从那以后他为了复仇,把自己的身材搞坏,再也不可能生育。
其实他并不爱周忱,也不在意周忱是什么人,他要的是后代,而这些只有周忱能实现。
阿城没再有意见,微微鞠躬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没多久周忱就进来了。
“董事长,您找我。”周忱站在他办公桌面前,前面的人将椅子转向超大落地窗前,背对着周忱,只堪堪让周忱看到他的半个脑袋。
周忱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没听见任何声音,他甚至怀疑周余是不是睡着了,但他没有着急,也没有好奇,只是耐着性子等着对方发话。
半晌,周余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在刑侦支队这些日子学来的耐心?萧规那老家伙倒是帮我把你教得不错,干我们这行的确实需要点耐心。”
周忱不易察觉的抿了下唇,依旧没吱声。
又过片刻,周余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最近跟霍北修还有联系吗?”
听见这个名字,周忱恍惚了一下,想起对方在他俩谈崩后给他发的消息,然后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
“没有?”周余将椅子转过来,抬眸对上周忱的双眼,听似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他不悦的蹙起眉,“我不是让你好好维护跟他的关系?做我们这行的,能跟警方保持良好的关系是一个优势。”
“霍北修没那么笨。”周忱实话实说,“赵谦那件事他没跟几个人说过,我已经彻底得罪了他。”
办公室内忽然陷入沉默,周余似乎在思考,又似在怀疑,他盯着眼前的人,看到对方面色如常忽然笑出了声:“但你看起来很淡定,不怕他怀疑到你头上?”
周忱有问有答:“在他眼里,我没有犯罪的理由。”
言外之意,霍北修若是怀疑他就等于是怀疑鸿宇集团。
“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周忱拿出手机:“说什么?”
周余盯着他看几秒:“请他吃饭。”
电话拨过去,办公室内就跟玩儿心跳似的,一个紧张电话无人接听,一个紧张电话被接通。
“喂,周忱?有事找我?”电话还是通了,霍北修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出来,“我这会儿正忙着呢,你有事赶紧说。”
周忱眼角余光瞥了周余一眼,按着对方的要求,说:“有时间吗?我住你家那么长时间,理应请你吃顿饭。”
“没空。赵谦刚透露了点有用的消息,我正要去核对呢。”
周忱明显抬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眸子,熟练自然地接下话茬:“你不是说赵谦只是个‘编外人员’?”
“‘编外人员’就不能有点内部消息?”霍北修好像在开车,不耐烦的骂了句超他车的人,紧接提醒,“我听我爸说你们最近跟安氏有合作?能拖就拖吧,安氏集团有问题。”
七个字让电话这边的氛围顿时变得怪异,周忱缓慢收起情绪,看到周余嘴型说“挂断”后没再继续试探霍北修,随便找个借口结束通话。
“你不是说他已经怀疑你?”电话一挂断,立马响起周余的质疑声,“他现在为什么还会给你透露消息?”
周忱没解释那句怀疑,而是问:“你认为霍北修在钓鱼?”
“未必。”周余说,“他未必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况且赵谦没本事知道我们跟安老合作的目的。”
没等周忱开口,周余就安排:“你对业务已经熟悉,晚点跟阿城他们一起去验验货。”
“好。”周忱不动声色的勾了下唇角。
霍北修挂断电话,陆域偏头看他:“你想通过他把消息传递给周余?”
“不用传,周余就在他旁边。”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通电话就是周余让他打来的,为的或许是试探他还有没有利用的价值,也可能是单纯的想试探警方的消息。于是,他给了一个不假,但模棱两可的消息。
“如果……我是说假设。”陆域深吸一口气,“假设我们一会儿碰见他,该怎么做?”
这是在问周忱的立场。
一车厢的人都沉默的等着答案,霍北修眉头紧蹙,好半晌才不轻不重的丢出几个字:“周忱是我的爱人。”
是爱人不是犯罪分子的帮凶?
其实没人能确定,但也没人敢往细了问,只听懂了潜台词:不能伤害周忱。
来到赵谦给出的地址附近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正好适合潜伏行动,霍北修安排一部分人在四周守着,自己则是带两个人下车,直奔“屠夫”的住所。
“老大,这里是不是太安静了?”
这个小平房里似乎没人在,又或者对方很警惕,说不定此时正在里面侯着他们,他们三人悄悄来到门口,霍北修靠墙,对身后的两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定下脚步,贴墙站着。
赵谦说“屠夫”的技术很好,是上头很重视的人物,所以他的“权力”很大,还特地给他一把枪防身,如果他们硬闯进去很可能会被伤害,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在门口蹲着,里面的人不会自己跑出来的。
调整好后,霍北修跟下属打了手势,一脚踹开门,直接冲进去:“别动,警察!”
然而,屋里一个都没有。
他们来迟,扑了个空。
正在搜寻的时候接到陆域的电话:“好像有人从后面跑了,我们正在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