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敷衍地点点头,随手就把茶盏搁在边上,看都没看一眼。
“下个月就是尚书府嫡公子的生辰,尚书夫人有相看各府贵女的意思,但各府贵女赴宴,须得主母带去。”
周青远甫一开口,周梦欣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去。
“她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对我冷眼相加,才不会愿意带我赴宴。”
孩子气的话,周青远听着觉得不耐烦,但为了让女儿去道歉,也只能耐着性子和她讲。
“她为什么不愿?你难道真的想不明白?你推她落水害她病了一场,之后更没有诚心认错。爹爹今日来,就是想让你和爹爹去她那儿认个错,多说几句好话,求她原谅你。”
想到自己一个男人,居然要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周青远便一阵的心烦气躁。
周梦欣没想到父亲对自己这个态度,也不愿意干了,抹着眼泪就哭起来。
“我凭什么去给她道歉?我没有错,是她自己蠢不知道躲开摔水里去了,也能怪我么!”
周府别的不说,一家子的心性都是一样的卑劣,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哪怕是杀人放火了,他们也能责怪他人跑不脱,命该如此。
周青远挂心着自己的前程,他本来对周梦欣还有点恻隐之心,女儿这么一闹,他也颇为头疼。
“小姐莫哭,都是夫人心眼小,容不下您,您年纪还小,还能是故意害她不成?她这都要和您计较,是她待您没有真心。”李嬷嬷见周梦欣掉眼泪,心疼地把人抱在怀里哄。
因着之前的龃龉,李嬷嬷和墨锦溪算彻底结下了梁子。
安慰周梦欣没几句,她就从善如流开始挑拨离间。
“主母带子女赴宴是分内之事,居然还要大小姐去低声下气赔罪她才肯,她还想当天王老子不成?大小姐实在委屈。”
李嬷嬷小声嘀嘀咕咕,可话就是说给周青远听的,声音当然是恰如其分足够对方听见。
周青远心里本就犹豫,看见女儿哭,心里也不好受,听这个嬷嬷这么说,心更软了几分。
不料抬起头,就看见说话的人是李嬷嬷。
周青远愣了愣,脱口而出斥道:“你怎么还在这?”
之前母亲不是做主将这刁奴发卖了?
“李嬷嬷说得对,父亲,您别让女儿到墨氏面前去认错好不好?”周梦欣红着眼抱着周青远的手就撒起娇来。
殊不知她这一番话,加上李嬷嬷的说辞,对周青远而言不异于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什么心软,什么犹豫,全没了。
这个刁奴之所以还在这儿,不难想齐夫人那边只是为了稳住墨锦溪,佯装要打发李嬷嬷。
从这老妇熟稔的挑拨离间的行径看来,把她打发了简直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真是好一个忠仆,轻则挑拨主子之间的关系,再厉害些,你是不是还要拿捏欣姐儿?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你这个祸害?让你把大小姐带歪了!”
周青远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指不定都是这老奴挑拨出来的,一时心头火起。
李嬷嬷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连忙跪下:“老奴冤枉!老奴还不是关心大小姐没有亲娘疼,才为姐儿多做筹划么?老爷当真狠心让小姐去跟墨氏赔罪?”
她自诩是尹天瑶身边的人,觉得周青远看在发妻的份上,不会对她怎样。
这么想,李嬷嬷可就想错了。
许多时候,一些错处,就是需要有人来担。
比起让女儿担,为什么不让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奴才担?
周青远心里有了算计,沉着脸一掌拍在桌上。
“我让欣姐儿做什么自有我的考量,倒是你这个老嬷嬷,毫无德行,挑拨了欣姐儿与主母之间的关系,还说是为她好!你话太多,不适合留在小姐身边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