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已有些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不达目的不罢休,怕她仗着许淳的权势,让人把他绑上公堂,有辱斯文,所以自己来?
不知他来了有多久,不过他张口就问信物,显然是听到她方才说的那些胡诌的话了。可他走进公堂时,依然步履从容,挺拔秀逸,气度清华。
这一本正经的傻秀才,定然以为能在公堂上以理服人,由马县令主持公道?
许菱玉说完,别开脸,捏起帕子作拭泪状,我见犹怜。
金钿站在另一侧扶着她,分明瞧见,她家小姐在拿帕子遮笑呢!
想想小姐方才一番义正言辞的鬼话,金钿也想笑,可她不得不咬唇忍住,不能给小姐拆台。
马县令和许淳瞠目结舌,外头围观的百姓们交头接耳,已有热心肠的百姓忍不住劝:“许小姐是个好姑娘啊,贾公子就成全她一片孝心吧。”
“是啊,是啊。”百姓们纷纷附和。
顾清嘉却被许菱玉手中信物吸引住,一时没顾上反驳她的胡言乱语。
他看着许菱玉手中两块残玉,抬起手,将两块玉拼合,正好严丝合缝,拼成一块玉璧。
这样的成色,质感,他曾见过的,在皇祖父那里。
婚书
皇祖父有十一块这样的青玉璧,大小相差无几,雕刻的纹样各不相同,背面还刻了字。
纹样他已记不清,刻字却还记得,只因那十一个字,各对应十二时辰里的一个。
子丑寅卯,巳午未,申酉戌亥。
“皇祖父,怎么少了一个辰字?”年幼的他把玉璧当玩具摆成一排,疑惑地问祖父。
依稀记得,皇祖父华发如银,望向秋风席卷的宫苑,背影落寞,久久不言。
皇祖父去世后,他再没见过那些玉璧。
顾清嘉拿起拼合的玉璧,拇指轻压着正面的云纹,食指指腹摩挲着背面,摸到背后雕刻的字迹,动作顿住。
思绪从久远的往事拉回,顾清嘉将玉璧翻转,心中猜测纷纷落定。
玉璧背面,赫然刻着一个“辰”字。
若辰云玉璧乃皇祖父遗失之物,当初他问的时候,皇祖父为何沉默不语?
顾清嘉不清楚玉璧代表什么,可他知道,此物不是寻常百姓能拥有的。
“这当真是许小姐母亲的遗物?”顾清嘉捏着玉璧,轻问。
他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许菱玉听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不是该反驳她的话,自证清白吗?
“是。”许菱玉秀眉微挑,“总不可能是我去偷别人的,来冒领婚约?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外人看来,贾卿固确实是个贫寒布衣,除了长得俊些,别无长物,若非母亲遗命,许小姐哪会放着选秀的机会不要,把与他的婚约宣扬开?
顾清嘉颔首,将玉璧放回她手中:“确实是块好玉。可它完完整整属于许小姐,并非什么订婚信物。”
顾清嘉收敛心绪,语气平和笃定。
他倒要看看,眼前的许小姐还能如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