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又伤成什么样?许菱玉不敢看。
“表姐,你在发热。”许菱玉轻柔地贴贴孟千娇眉心,只觉烫得像燃烧的炭。
丫鬟跪在旁边哭泣:“许娘子,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姐,她太可怜了。”
说完不住地磕头。
许菱玉忙扶住她,却听孟千娇迷迷糊糊道?:“阿玉,对不起,对不起……”
“我知道?的,你不是故意把我骗进来,你放心,我没被姓段的欺负,我这?就带你出?去医治,谁也拦不住。”
门外,顾清嘉默默守着,听到许菱玉酸楚的鼻音,他心口不受控地揪紧。
傻姑娘,是好是坏,都是别人自己选的,她何必这?般心软?
蓦地,顾清嘉倒有些?理解,为何红叶婆婆会把红叶阁交给阿玉了。
打段明一个废物,段家?尚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许菱玉要带走遍体鳞伤的段家?儿媳,却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顾清嘉身手好,那些?人见挡不住,便试图将道?理。
“许娘子,千娇是我段家?的人,你就这?么把人带走,未免太不将道?理,许县丞就是这?样教你的吗?”段夫人摆出?长辈的架子。
许菱玉听得出?来,段夫人是想说她没教养,不懂伦常。
这?种废话只能绑架迂腐之人,丝毫刺伤不到许菱玉,她将孟千娇交给丫鬟扶住,挡在表姐身前,冷冷一笑:“笑话,段家?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家?么?哪有正经人家?,会任由子弟这?般磋磨发妻?今日我不仅要带表姐走,还要与他段明对簿公堂,他该受什么责罚,由官府定夺。”
就算段家?有钱,也要看段老爷愿不愿意为这?丢脸的废物儿孙收赎。
否则,以?表姐的伤势,段明一个流放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许娘子要为了一个孟千娇,与段家?作对?你可别忘了,你夫君是个读书人。”段夫人挤出?一丝笑,神情缓和些?许,“不如我们?谈个条件,你把孟千娇还给段家?,往后别管她的事,我让你家?秀才郎入段家?族学,与段氏子孙一样受教,中?举不在话下,进士也如探囊取物,我段家?保他前途无量。”
“可你又不姓段,我哪敢相信你?”许菱玉轻哂。
不把孟千娇当自己人,肆意欺辱,可段夫人自己呢,还不是被段老爷推出?来处理眼前的烂摊子?
段老爷的威严不能折损,段夫人的却可以?。
别以?为许菱玉不知道?,段夫人敢说这?番话,便是与段老爷通过气的。
否则,她哪有底气敢插手族学?段家?真正掌事的耆老们?,就不会放过她,休弃她都算轻的,她又不蠢。
果然,许菱玉一句话将段夫人堵得面红耳赤。
“阿玉不必为我委曲求全,我还不稀罕什么段家?族学。”顾清嘉声音不高不低。
却让段夫人脸色更难看。
“当真是无知者无畏。”段夫人恼羞成怒,为顾及体面,才不得不忍耐,做最后挣扎,“你们?带她走容易,等治好伤,她再想进段家?门,可是千难万难,你们?以?为是在救她,
实则是害她!”
“嗤,这?段家?你若喜欢,就自个儿待着吧。”许菱玉重新扶住孟千娇,掷地有声,“过几日,等我表姐醒了,自会写义绝书。”
不是和离,是义绝。
离开段家?,许菱玉租来马车,特意铺上软毯,带孟千娇去城中?最好的医馆。
城里?气氛有些?不太对,许菱玉无暇他顾,便没在意。
在医馆守了半日,吃着金钿从外头买回的热食,许菱玉才听说,衙门出?事了。
“小姐,今日酒楼生意都淡了,听说人都去县衙那边了,奴婢特意打听才知道?,宁王府的侍卫进驻县衙,午时前后,赐给马县令一把匕首,一杯鸩酒。”金钿顿了顿,紧张得有些?食不知味,“眼下已是申时,马县令都走两个时辰了。”
许菱玉一口一口嚼着食物,吃饱了她才有力气沉下心来思考。
早听高澍说过,马县令被叫去宁王府立过军令状。
没想到,找不到丢失的那些?药材,宁王是真的会杀人。
那高澍他们?呢?秀才呢?宁王会不会怪他们?办事不利,一怒之下,把他们?也杀了?
在那些?养尊处优的权贵眼中?,他们?这?些?无名小卒,都是贱命一条,说赐死就赐死的。
幽王如此,素来名声极好的宁王也是如此,他们?这?些?人,骨子里?都是一样的。
许菱玉吃饱,放下筷箸:“金钿,你守着表姐,我出?去一趟。”
出?来遇到秀才,许菱玉看看他已收拾好的食盒,轻道?:“我有些?事想打听,你替我去衙门一趟可好?”
“你不去?”顾清嘉问?。
“我有旁的事。”许菱玉再是担心秀才和高澍他们?,也不会忘记孟千娇的事,表姐的事同样棘手。
“好。”顾清嘉颔首。
他虽没问?,却也猜得到,阿玉必是要去福祥客栈找红叶阁的人,为孟家?表姐的事。
“别累着。”顾清嘉理理她鬓边发丝,有些?心疼。
若在他的皇子府里?,她是不必为这?些?事担惊受怕的。
许菱玉拉住他的手,顺势将脸颊贴在他掌心,轻轻蹭蹭:“是有些?累,可我愿意。”
随即,她站直身形,又是那副柔韧得什么也难不倒她的模样,浅笑:“你呀,可别进衙门去,只在那附近打听,也可以?悄悄去问?许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