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琢默默背起许菱玉,小心迈出门槛,朝门外花轿走去。
“阿姐,母亲一时想不通,过几日就消气了,你别放在心上,也别记恨她。”许成琢走得慢,步伐还算稳当,怕被韦氏听见,只敢小声说和。
娘想多留些财物也是为了他,他怎能去伤阿娘的心?
他说了什么,许菱玉根本没听清,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视线被喜帕遮挡,她只能看到迎亲队伍前,妆系红绸的骏马马腹侧男子曲起的长腿。
看不到他身着大红喜服的模样,也不知他此刻视线落在何处,在想什么。
贾秀才生得俊,穿上喜服定然也好看。
不过,许菱玉最好奇的,还是他那样有几分清傲的人,是怎么肯乖乖穿上喜服来迎亲的?
难道被她虚构一桩婚约,骗到手,他就这样认命了?
话本子里,纨绔恶少强娶的小姐,几乎无一例外会逃婚。
这贾秀才倒是没逃。
许菱玉悄然弯唇,听话才好呢,往后省却许多麻烦。
躬身坐进轿子里,许菱玉皙白的双手交叠在大红裙面上,竟也真切地感受到几许喜气。
沐着吉庆的喜乐声,许成琢周身血性兀然活跃起来,隔着尚未放下的轿帘叮嘱:“若那贾秀才敢欺负阿姐,阿姐就派个人来告诉我,我带人去教训他。”
许菱玉端坐喜轿,隔着喜帕,似笑非笑应:“你觉得我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
还真不像。
许成琢被问住了,窘迫地摸摸后脖颈,支支吾吾说不出合适的话。
从小到大一直是他被阿姐揍,整个许家,他最怕的不是爹爹,而是阿姐。
阿娘还说昧下的嫁妆都给他以后娶媳妇用,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跟阿姐抢东西啊!
许成琢讪讪走开,与韦淑慧擦肩而过,微微错愕。
起轿前,韦淑慧狠狠压着花轿前的红木,状似慈母依依不舍,殷殷叮嘱女儿什么。
实际上,韦淑慧压低声音道:“许菱玉,你这小贱骨头,几乎带走许家的一切,什么都不肯给成琢留,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今日你出嫁,做母亲的没什么可送的,就祝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夫妻离心,不得好死。”
“啪。”一道响亮的耳光让现场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甚至,连韦淑慧都没看到,许菱玉是怎么把手伸出轿帘打的她。
韦淑慧被打蒙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大红绣百喜图的轿帘内,传来女子柔婉的嗓音:“起轿。”
她韦淑慧在清江县也算有头有脸的人,许菱玉竟然当着宾客的面打她的脸,若就这么算了,让她以后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