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是徐佲传来的消息,李怀熙蓦地紧张起来,她飞快接过信,一目十行的扫过信,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而此时南浔的旧居里,徐佲在屋外来回徘徊,他下定决心上前敲门,最后又犹豫的停在了门外。
木门禁闭,但里面悠扬的琴声始终未停,饶是徐佲不通音律,却也听出了这是那首颇为有名的琴曲——《凤求凰》
徐佲当初偶然在醉云楼听过一名歌姬所弹奏,依稀记得那人是那么唱的: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这本是一首表达求偶之情的曲子,此刻沈大人弹奏之下,却无端的多了凄凉的愁绪。
这几日沈景洲的身子越发糟了,他却似是浑然不在意,只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日日反复弹着这曲凤求凰。
想他如今时日不多,徐佲又对此束手无策,思来想去,总觉得此事不能再瞒下去了,于是背着沈大人给小殿下递了信,在信中讲清了来龙去脉。
小皇帝给沈大人用了毒,就算盼不来解药,他也希望小殿下能早日赶来,说不定能激起沈大人的一些求生之意。
他正这样想着,忽然屋内的琴声停了,同时传来沈景洲剧烈的咳嗽声。
徐佲不敢再耽搁,立刻推门进去,便看见沈景洲撑在桌子上,面前的古琴上,多了一块殷红的血迹。
沈景洲正抬手,慢慢擦拭掉嘴角的血迹,见徐佲进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让徐大人担心了。”
徐佲一颗心里不是滋味,他走到沈景洲面前,叹道:“是小的才疏学浅,没能解得了这毒,救不下沈大人性命。”
沈景洲拢紧身上大氅,又是掩唇咳了几声,“生死有命,想来我的命数便是到这了,徐大人又何须自责?”
徐佲走到火炉前,将火烧得更旺了些,无奈开口:“瞧着外面似是又要落雪,大人,我去给你煮些热汤吧。”
沈景洲本想拒绝,但近些日子他越发觉得冷了,即使在屋内,也离不开身上的大氅。
但身上总是暖和不起来,骨缝里似是都有风在呼啸,每日弹琴时,手指都冷得要麻木了,因此他也不再拒绝,温声道:“有劳徐大人了。”
徐佲很快离开了屋子,房门再度合上,屋内又只剩下一片寂静。
沈景洲用帕子细细擦干净古琴上的血,又再度抬手,只是这次琴声还未方响起,就听“啪”的一声响,琴弦断成了两截。
沈景洲伸手怔怔地扶在古琴上,无奈的笑了一下。
他又是咳了半晌,慢慢凑近火驴边,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整个人缩在一起,片刻后,似是倦意袭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过了不知有多久,他忽的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
“徐大人,是你——”沈景洲忽的顿住,整个人楞楞的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的不是徐佲,而是携着一身风雪的李怀熙。
他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有些茫然的开口:“我还没有醒吗?”
近来他每夜都做梦,梦中无一例外都会出现小殿下的身影,有时候她会气呼呼的质问他,“沈景洲,谁允你离开了?”
有时会红着眼眶,委屈道:“你不是说要娶我吗?”
“骗子!”
但更多的时候,是她静静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平淡,“我手握大权,要操心天下黎民百姓,不能在你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沈景洲忽的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看向房门,喃喃道:“怀熙……你是在怪我吗?”
108以身取暖
◎“没关系……很快就暖起来了……”◎
站在门前的李怀熙迟迟没有说话,她转身关门,将大片风雪关在了门外。
沈景洲站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她的面前,能感受到她身上萦绕的寒气。
他拂掉李怀熙长发上还未消融的雪花,又慢慢抚在她的脸颊上,最后伸手拥她入怀,像是怀拥珍宝。
“怀熙。”沈景洲极轻的叹了一声,“我很想你……”
李怀熙没有说话,只是抬手落在他瘦削的脊背上,轻轻的回抱住了他。
沈景洲怔了一瞬,兀自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道这果然是梦,他近日沉疴难愈,整日浑浑噩噩,早已分不清梦境现实。
他是真的很想念小殿下……
屋内静悄悄的,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沈景洲微凉的指尖落在面前少女的唇上,下一刻俯身,慢慢凑过去。
即将贴上殷红唇瓣的那一刻,李怀熙忽的启唇,轻声道:“沈景洲,这不是你的梦……”
沈景洲蓦地松开手,几乎是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病弱身子撞上身后案桌,手颓然落下,砸在琴弦之上,发出一声嗡鸣。
“殿下,我……”沈景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生起了自厌自弃的心思。
李怀熙走到他的面前,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踮脚吻上去。
沈景洲顿时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他能感受到柔软的唇瓣轻轻滑过嘴角,带着些许的试探。
蜻蜓点水的一吻结束,李怀熙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很想你。”
她正欲抽身离开,忽的沈景洲揽住她的腰,将她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下一刻毫不迟疑地低头吻下去。
强烈的,充满着占有欲的吻,让李怀熙几乎呼吸不上来,似是察觉到她想躲,沈景洲抬手扣住她的后脑,迫使她仰头回应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