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路上,炽热的太阳高悬,她没舍得坐公交,忍着热一路小跑回南高。
期间有一阵口挺渴的,想起书包里的梨子,却也没舍得掏出来吃,就这么全数带回了班级。
她将几颗梨子拿出来,给平时玩得好的几人一人分了一个。
李佳舒江乔自然少不了,毛林浩这会儿估计是去办公室抱数学练习册去了,座位空着,岑西拿了张纸巾垫在他桌上,给他也放了一个。
袋子里还剩下两个,她想都没想,一手一个拿起来就往严序周承诀座位的方向走去。
方才她在那边分的时候,李佳舒夸张的动静早就吸引了严序的注意,他盯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见岑西过来,非常自觉地伸出手去,摊开手心,等待投喂。
岑西笑了下,也非常配合地往他手上放了颗白梨。
往常都是大家照顾她,什么好吃的都同她分享,如今她也有机会给她们带点东西,挺开心的。
最后,岑西站在周承诀边上,低下头,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
她没直接给他,而是压低了音量关心了句:“你烧退了吗?现在感觉还好吧。”
要是在望江,她估计就直接上手试试温度了,不过这是在学校,怕同学太过关注,也怕别人会误会,便没有这么随意。
周承诀“嗯”了声:“差不多了。”
“喉咙难受吗?高烧过后一般都会咳嗽一段时间。”岑西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颗白梨递给他,“吃个梨子吧,好像听说对喉咙挺好的。”
周承诀睨着那梨子瞧,没伸手接:“哪来的?”
她不像是会主动花钱买水果改善生活品质的人。
“中午我去做事情的那家阿姨分的。”岑西以为他嫌弃,特地补充了句,“洗过的,是干净的,而且很新鲜。”
“我说什么了吗?”周承诀掀起眼皮子看了看她,放下手中的笔,将梨接过,又问了句,“你吃了没有?”
“还没,一会儿吃。”其实已经没了,不过无所谓,反正她本身也很少吃水果,没尝过就不容易惦记,也挺好的。
周承诀不经意往椅背一靠,侧了个头,懒洋洋地往她桌面上那个已经空了的塑料袋扫一眼,回过头来再抬眸看向她,懒得戳穿了,直接将手里的梨握紧掰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过后,梨子被他轻松一分为二。
少年没什么表情地将一半梨子塞回她手里,不咸不淡说了她一句:“多惦记惦记自己。”
别的他也再没多说,咬了一口梨,让她回去上课。
临近月底没剩几天了,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岑西难得没抓紧时间写作业,而是掏出草稿纸来,把这段时间四处打杂攒的钱,一笔一笔列出来,每个数字加起来再将扣除其他的开销,计算出的结果距离朱邱建要求的三千块,还差个一千块左右。
打杂的活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岑西年纪太小,原本找上门的活还挺多的,但对方一听到她还没成年,便犹犹豫豫不敢用,临时退单换人的情况不再少数。
她看了一下之后几天预约的单子,都是些碎活小单,给的钱不高,算了下,每单都顺利干完,不被克扣工钱的情况下,满打满算也还差五六百。
突如其来的无力感遍布全身,挣钱真难,她尽力了,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周承诀自打开学初那会儿,为了不让黄毛放学路上堵人,放弃了和严序一块骑自行车回家后,就很少再骑了,几乎每晚放学都是挨着岑西前后脚走。
傍晚放学,岑西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书包,背上就走,没有片刻逗留。
周承诀正在写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就差几行步骤,听见下课铃声响,也没受干扰。
等几行过程写完后再抬头看向岑西的座位,那个往常都会留下来多写半小时作业的姑娘,这会儿已经不见人影了。
周承诀面无表情盖上笔帽,情绪有些不佳。
他知道她这样赶时间离开,估计又是接了什么活干,越想便越不舒服。
身旁严序正好结束一把游戏,见周承诀放下笔了,也下意识往岑西位置那边看了眼,见没人了,才问他:“回家吗?”
那位都走了,他不至于还有什么别的事吧。
周承诀弯腰捞起桌下的篮球,偏头看向严序:“打会儿吗?”
“你不是才刚病过。”
“发泄一下。”
严序看了眼他表情,秒懂,估计心情不太好,也没多问:“走。”
天色渐暗,两人打了一个多小时球才出了南高。
回家的路上,周承诀没有半点铺垫的,冷不丁就那么问了一句:“李佳舒缺钱的时候,你一般都怎么合理地把钱给她?”
严序无语地将头转向他:“你第一天认识我们?”
周承诀:“……”
严序冷笑两声:“她哪次不是明抢?还需要我合理把钱给她?我该想的是,怎么合理把守住最后一点吃饭的钱。”
周承诀:“……”
“她每次缺钱,我饭卡就跟成了她的似的,刷起来根本不眨眼。”严序越说越夸张,“塞裤、裆里,她都能当街伸手进去掏。”
周承诀无语地偏头瞥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评价:“你俩挺恶心的。”
“害,一块长大,什么蠢事没一起干过。”严序一边百无聊赖地拍着篮球,一边随口说,“小时候连厕所都是手牵手一起上的。”
周承诀:“……”
恶心归恶心,但是其实,还挺让人羡慕的。
至少相互陪伴着,人生的每分每秒都有彼此你来我往的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