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坚持否认自己对彦苍存有过特别情感,为何当年并未选择与家人相认,似乎都有了答案。
岑渊听他说完,却渐渐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对劲,急忙追问:“什么意思?开启它不是只需要一个人的力量归还吗?”
无论是淬魔之力还是他们两人持有的相对之力,都可以作为解除力量之源禁制的“引子”,但据原书的内容,一个人就足够了。
不同现在,在原书中,满足条件的也仅有祝枫和绯浊两个人罢了。这也是盛既舟存心引导祝枫和绯浊对战的用意,因为他清楚以两人的立场和身份纠葛,必将不死不休。
“归还?”莘回隐忍疼痛的神情掺杂了一分惊讶,像是没料到岑渊连这个都知道,快要失去血色的脸色已近惨白,“一个人的归还可以助他逃避天道反噬,但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想利用阴阳相融的力量,重塑真正的神陨之力,以断渡道为祭点,助他自己…飞升成神。”
话音落下,岑渊的脸色微微一变,果然,有了相对的神陨之力,这才是盛既舟这一世真正的计划?
也就意味着,与原设想不同,一旦祝枫和绯浊之间有一人死了,局面立即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喂,你分明也不想盛既舟得逞,为何一定要…”岑渊紧紧盯着莘回,内心又气又恨,除此之外,难免溢出些其他的情绪。
为何一定要挑在这种时候,选择死在他手上。
就好像是…本就没有多少求生欲望一样。
莘回看到了岑渊紧蹙的眉和微微发红的眼,颇带自嘲意味地一扯嘴角,艰难地出声道:“呵,就算是你,竟也会对我的死有一丝不忍么?”
打一开始做好觉悟要杀了自己的,分明是这个人。
岑渊咬着牙说道:“只是觉得,有人比你更该付出代价…”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看到莘回重伤的躯体重新变得透明,快要接近最初的形态,对方已经失去力气的身体向后一栽,俨然已有向下坠落之势。
岑渊心情难言地看着那样的莘回,第一反应是身形微动,心底冒出了一丝上前的冲动,很快被涌上心头的复杂情绪淹没,动作僵硬了一下。
不等他抉择,莘回半透明的身体急速下坠,速度之快让人难以反应,那具坠落的身躯,却在低空被一道不知由来的力量轻轻托住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闯入视野,岑渊毫不意外地看见冲向这个方向的彦苍,那道力量将莘回的愈发透明的魂体缓缓放下,落入了地面上那人的怀中。
岑渊目睹着这样一幕,只觉得扎眼,霎时像被一根刺贯进了心头。除此之外,无数道目光打在身上,如有实质地分外灼烫,似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底窜动。
没由来的,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此时的自己,应该算作什么?
莘回猝然感受到一人的温度,视线和彦苍交汇的一刹,明显愣怔了一下,他看见彦苍阴沉得可怕的脸色,比自己想象中的反应…要更剧烈些。
莘回感觉身体的力量在被抽离,快要难以集中意识,仍是吃力地对他微弯嘴角,勉强能算得上是一个笑,“你一定恨不能亲手杀了我。”
所幸这辈子没那么傻了。
他在心里轻声嘀咕道。
彦苍感受到自己臂弯上的重量越来越轻,眼前之人的身体透明得仿佛能轻易穿透,一字一顿狠声挤出话:“你这个疯子…”
莘回艰难地挪转目光,掠过周遭的满目疮痍,声音微弱,出口的话已近气音:“抱歉…”
这一声,彦苍不知是为何而说的。
过往积攒的千百个疑问郁结于心,他依然没有得出答案,也再问不出口了。
怀中人的眸光停滞了,没来得及再看向他。
那人的身体已轻得将近感受不到重量,彦苍眼神颤动了一下,只见怀中那具不再有反应的半透明躯体开始消散,与此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自那魂体中穿透而出,所朝的方向,是空中的那道裂缝。
锦宁穿过人潮急奔而来,还是慢了彦苍几步,她怔怔地看着在彦苍怀中逐渐消散身形的莘回,又乍一抬头,瞥见正愣神望着这边的岑渊。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那道比以往都强烈刺目的白光贯穿天际,直逼尽头的空间裂缝,锦宁眉梢一立,当即朝岑渊高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你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吗!”
刚才的对话她听了大半,虽没能完全理解,但也能意识到,眼下这个局面,要阻止空间裂缝那边两人的相杀。
这一声吼,顿时让岑渊断线的思绪回笼,他眼中闪过犹豫,紧盯着某个方向看了几秒,沉重地呼出一口空气,就迅速转过身,一个瞬形飞进了传送的裂缝。
天罚
剑冢之中,祝枫和绯浊的战斗仍未停止。
空旷的场地不复原本模样,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交锋,地面被砸得坑坑洼洼,错落入地的古剑也难逃被魔气腐蚀的命运。
尽管两人打得如此激烈,促成这一切的盛既舟却始终没有现身,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祝枫作战经验不如对方丰富,加上这五年来对淬魔的有意抑制,对力量的运用更不及那人熟练。尽力与绯浊周旋,表面不落下风,心里却也清楚,这样的平衡持续不了多久。
就算无法击败绯浊,也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他心里这般想着,微喘着气,额前已渗出涔涔细汗。
在外面的岑渊和莘回怎么样了,那两人之间的对战,也能与现在的他们一样难分胜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