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军粮,北疆迟早守不住。忘归若在,也会不顾一切地保下这些粮草。”李昀唇边笑意浅淡,“再说,他会来的。我们只需要坚持到他来,便能活下来。”
“没错!”扶宽眼睛一亮,“殿下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玄初还想说什么,可李昀却缓缓抬了手。
“不必再说。”李昀衣袂被大风刮得飞扬,勾勒出一幅削瘦的身骨,笑意却不减温和与坚决,“一切便仰仗扶公子了。”
玄初脖颈青筋绷起,狠狠瞪着李昀。
那人身形单薄得像张纸,大风再狂一些,就能将他吹走。
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一点都不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虽然和小主子的性格南辕北辙,可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倔强,简直无药可救。
扶宽看着自己左手空荡的袖管,眼神投向了那犹自揉着脑袋的舵手,朝着李昀笑道:“殿下,这人虽然只会抱怨,但是掌舵和经验还是不错的,草民要借他用用。”
舵手挠头的手一僵。
李昀清淡平缓的声音从一片火炮声中传来:“若此次成功脱险,我便赏你白银千两,并允你入望台的航船制造厂,你可愿意?”
舵手听见白银千两,眼睛已经直了,又听到自己可以入梦寐以求的航船制造厂,他直接跳了起来,一把扯下包裹脑袋的麻布,摔在地上。
生死关头,依旧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也就剩下年少那点无知的梦想了。
“活着!一定得活着!!”
向武一手搀着扶宽,一手拉着舵手,三人跌跌撞撞地向着船舵而去。
李昀和向文也相互搀扶,只是船摇晃地厉害,走一步退两步,有些狼狈地左支右绌,可依旧不曾停下向前的脚步。
玄初额头青筋都快跳出来了。
他输了。
玄初认命地大步上前,扛起李昀和向文,大步向着船舵瞭望台而去。
船舵瞭望台与船楼相对,高而开阔。
工头擦着汗,灰头土脸地沿着木阶梯从底层船舱跑到了舵手旁边。
“老伙计,干!”舵手兴奋地朝他大吼,鹰眼闪着光,差点把工头的眼睛闪瞎。
“你疯了?!”工头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船舷都被打成筛子了,老子都要急死了,你干个屁干!”
“赶紧,把红色的帆布挂上!再鸣锣打鼓放炮,调四艘船过来,其他的让他们赶紧跑!”
“红色?!”工头倒吸一口气,“老小子你真疯了?!”
“富贵险中求,老伙计,咱都这个岁数了,还能拼个几回啊。”舵手其实怕得裤子都湿了,凉风一吹,凉飕飕的,可又像是打了鸡血,一边颤抖,一边狂笑,“你赶紧,把船舱里的粮和压船石扔掉一半,这样跑得快!”
“他娘的,跑得快,倒得也快!”工头啐了他一口,“我不干,你想死,自己死去!”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舵手看了扶宽一眼,破釜沉舟地向左打满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