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还病着吧。”
窦亮平手一颤,把手里的白粉攥得紧了些。
“你夫人被邻里排挤,连出门都不敢,你忘了?”
段鹤缓缓起身,重重地砸了一下木桌,破碗直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上面的大官来朝我们要钱,我们就只能向百姓伸手,大官以为我们是钱罐子,百姓以为咱们是聚宝盆。人人以为咱们有钱,其实老子他娘的都穷出了鸟!这十年多来都是这样,我已经受够了。”段鹤目光狠厉,“不过是点小忙,迷晕几个人,再闭眼装瞎,就有几百两纹银入库。我为什么不做?!”
窦亮平盯着手里的白粉,脑袋里都是自己年幼女儿病得起不来床的模样。
“干。”他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
他端着冒着热气的精致饭食,挨个敲响了厢房的门。
“大人,请用膳。”
裴醉抬眼,朝他微微颔首:“多谢。”
窦亮平看着他平和的神色,干张了张口。
“怎么了?”
“没什么。”窦亮平轻声道,“大人慢用。”
裴醉冷眼看着他的心中有鬼,无声冷笑。
他随意拨弄了一下端上来的酒菜,半点没吃,过了约一刻钟,放轻脚步,转身出了屋门,一路观察着阁楼中的人,发现从小厮到借宿的官员,都已然陷入昏睡。
他看着昏暗的天色,推开窗牗,踏上窗外的木板平台,藏在树影和阁楼之间的角落中,俯瞰着整个两进两出的驿站院落。
忽得背后一阵寒意破风而来,裴醉立刻向左躲闪,左手拔刀出鞘,与背后那柄利剑相对。
身后那人剑锋凌厉,招招致命。
裴醉手中刀法开合之势如江水不绝,两刀便将那人逼退到角落里。
“谁。”裴醉刀尖指着那人,压低声音,冷冷道。
“殿下?”
那人迟疑地喊道。
裴醉一怔,手中的刀也缓缓落下:“子奉?”
申文先立刻单膝跪地,又惊又喜道:“殿下,末将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会”
“殿下。”申文先眉心紧蹙,提剑拱手道,“承启恐怕有变!”
“说清楚。”裴醉沉声道。
“三日前,京营被调出承启,去剿灭盘踞在承启数百里外的流民和马匪。”
“谁敢随意调走京营?!”裴醉声音寒凉。
“兵部尚书宋之远。”申文先亦压着愠怒,“宋尚书道听途说,马匪要攻打承启,便害怕得连夜调兵出城剿匪。”
“宋之远这个蠢货!”裴醉忍下怒气,脸色白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