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说了句:“都是被你气的……”
就是因为分神,所以她去完卫生间才忘了拉拉链的。
“姐,你喝水。”景思阳把手里的水杯递上来,说话时还是小心翼翼的。
刘冰洋很无奈,拧开杯盖喝了一口,又递了回去。气氛沉默了几秒。
“嗯……去跟着学吧,别做这些没意义的事儿了,不然白出国留学了。你哥也不是让你出来打杂的。布达佩斯是吧?”
景思阳点点头。
“去吧,那不是有个匈牙利姐姐吗?”刘冰洋说着又问,“你这学历是真的吧?语言过关吧?不是你哥花钱给你买的吧?”
“不是不是……”景思阳连忙摇了摇头,可等他看清刘冰洋的神色后,才悟出对方是为了减轻他的压力,故意这么打趣他的,“姐……”
“哎……”
刘冰洋竟然兀自叹了口气。她以前面对景思阳的时候可是冷的跟冰块一样。现在虽然是叹气,却有了温度。
景思阳以为刘冰洋会对他说什么,可刘冰洋没有。那件事,她始终是不想去提的。
“花滑在几号比知道吗?”
“暂定六号吧,先赛短节目,后面是自由滑。”
“看来还真是清楚。”刘冰洋一笑,“知道了,后面确定了应该会给我们一份时间表。”
“那……我……”
“去吧。”
对赌
“第一年净利润不低于一点五个亿,第二年第三年依次递增百分之……十五……”
一份合同摊开来放在桌子上,苏然逐字逐句的念着。
景思明的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严肃。他的眼睛盯着那份合同一动不动,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撑在桌上的胳膊。
“小然,这个东西……”这么大的金额,说实话,他是很犹豫的,可就目前来说,好像只能这么赌一把。
“签吧。”苏然轻声说了句。
景思明有几分诧异,他偏着头看了苏然半天,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签吧。”苏然对上他的双眼,眼中没有半点纠结。
景思明伸出手指在那份合同上点了点:“那你可是还要在我这儿续三年的约,而且这三年不比以前,你一个人得干十个人的活儿!”
“嗯,我知道。”
“你确定吗?你就这么想要这些钱?不和她商量商量吗?也许她并不需要这个——”
“她只是不说而已。我已经查过了,光是那批设备……”苏然反而没那么沉重,用很平淡的语气说,“你不也需要这笔钱吗?”
景思明叹了口气把脸偏向一旁。是啊,他干这行都快二十年了,可也要面临着转型,以前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和成绩已经过时了。
对方看中的是苏然。公司还好有苏然。
可他有那么片刻特希望苏然和他解约。他就失去了冒险的筹码,苏然也不用那么累。可是再想想他一手做出来的公司,公司的所有跟他干出来的员工,还有他那一大家子人。
或许这一切也都是借口,人总是贪心的,只想要更多。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怎么去过那种只管一日三餐就行的日子呢。
赌一把,以苏然的能力应该可以。完成了呢?那不就是多方获利,皆大欢喜吗!以前的他不是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就会去闯去拼吗?
景思明一咬牙,下了决心:“那就签了!我们再拼一把!”
是的,苏然是他再拼一把的唯一资本。假使哪天苏然离开他了,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培养一个新人。而不论是苏然的家境,还是苏然目前的情感状况,要离开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
苏然选择签下这份对赌协议,他就该烧高香谢天谢地了。
落笔很快,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换来了将近七个亿。
景思明保证,这是他起身最快的一次,他生怕再多待一秒,就会冲上去把那几页纸撕毁。
苏然跟着他走出来,两人并排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口。距离过年也就半个月左右,明明是中午,可这阴沉的天气给人下午五六点的错觉。
这是要不要下雪呢?老天也在犹豫吧。
“时间真的好快,一晃眼我来北京都二十多年了。”景思明不禁感慨,从前他可从来不会说这些。
是啊,太快了,和刘冰洋分别的时光竟然是以十年计算的跨度……苏然心里想。
景思明站在那儿自顾自地说:“二十多年前,我高考失利离开老家,买了张绿皮火车的票来到这儿。说是追梦,其实就是当了逃兵,我讨厌他们看我的眼神。我们家并不富裕,我就是个来北京讨生活的穷小子,和鹏哥这种毕业央美,又出国深造过的没法儿比。”
苏然静静地听着,确实,她认识景思明的时候,景思明的身上已经完全看出来外地人的痕迹。所有人对景思明的印象都是斯文的绅士,头脑精明的老板。
“那会儿合租过,也饿过,包子比饺子便宜,管饱,那我就只买包子。两个包子一天就过去了。我做过后厨,开过车,送过货……也是因祸得福,练出了一身肌肉……”
景思明低头,没有感情地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下去。
“自己当了模特,又开了模特公司,传媒公司……那几年像是开了挂,买车买房娶老婆生孩子,也就是一年间就完成的事儿。签下你的时候,正是我事业最辉煌的时候。”
“嗯,冰洋曾经说过,你的公司在业内很有名。”
景思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想着不算遥远的过去:“北京只适合拼搏,她像个严酷的母亲,不让我有片刻的懈怠。她责令我用二十年的努力去弥补当年高考的失利,她给我荣耀也给我鞭策……可始终都没有拥我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