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四五日之后,顺天府就公布破获了一起惊天大案!
那历史悠久的护国承恩寺内里居然藏着一个肮脏无比的yin窟!
所谓什么灵验异常的送子观音,不过是那些贼僧假借让妇人们求子的名义独居一室,他们再借机jian污!
那些妇人们大都是家有夫婿、有头有脸的,其中不乏一些官宦人家的女眷。遇到了这样的问题,首先想到的自然不是如何惩治那些贼人,而是尽量的遮掩。
等到那些妇人们含羞带辱回到家中之后,这事情自然更加是要瞒得严严实实的,否则不是被休就是要沉塘了!
偏巧这些妇人里有几个不幸一朝有了身孕,却是没法隐瞒,因此便就传出了那护国承恩寺里求子灵验的荒谬传言!
这事情一朝揭破,自然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那些曾经在护国承恩寺里求子,并且成功有孕的妇人们一夜之间全部从天堂落到十八层地狱,一时之间成为京城中的笑柄和丑闻。
这些人家有的要脸面,不过是找人直接将野种溺死,再将媳妇儿逼得自尽,借以掩人耳目。而有的人家气恼不已,撕破了脸面也要将那不要脸的儿媳沉塘,闹得众人皆知,也算是奇闻一件。
更有那些曾经去过护国承恩寺却不曾被人知晓的人家,不管媳妇儿有没有身孕,都是悄悄写了休书,将人送回娘家——妇人的贞洁何等重要?哪怕有一丝一毫被玷污的可能,那夫家也会心里隔应一辈子!
一时间,坊间各种香艳、荒唐的传闻都是流传出来。
有说那主持大师本人就是老yin棍的,有说什么怪不得都说和尚的玩意儿厉害的,有说那些妇人们都是看贼僧年轻精壮自愿献身的,更有甚者还说那些人家的爷们儿都是不能人道的,所以才送到了寺里去借种……
总之,各种流言蜚语,纷纷扰扰,层出不穷,居然足足传了月余,才算是平息。
而那些收了牵连的人家,更是过了许久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京城之中就连各类的宴会都少了许多——因为实在是无人参加。
孟慧茹知道了这些事情,心里倒是忍不住叹了又叹。
前世她这个时间,只顾着追着郑朗到处走,想着如何能博得未婚夫的欢心,哪里会过于关注这些事情?就连那什么机关还是听卢妈妈那些下人们闲聊的时候提起,因为觉得特别才记住的。
哪里曾想到原来这桩案子居然牵连到了如斯多的无辜者!
那些妇人何辜?
她们不过是求子心切。若不是夫家紧逼,她们又何必出此下策,去相信什么送子观音的荒谬传言?没想到,一片诚心却成了那些贼僧利用的对象,非得没有得到佛祖的庇佑,反而被凌辱jian银,弄得没了贞洁。
而今事情被捅破,当初那些因为她偶然怀子而奉上的笑脸又都变成了杀意腾腾。
她们不得不用自己的生命为别人的过错而赔偿!
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为了一时的利益而唐突决定。
或者,有更好的办法解决,或者,可以不用伤害这些无辜的妇人们。
因为这一丝丝的可能性,孟慧茹着实抑郁了好久。
过了一段时间,忽一日,二夫人不知道怎地兴致大发,就要在府里西园子那边摆一桌,请府里所有的女眷过去饮宴。
此时正是初夏,那西园子里恰好有一处荷花池,那些荷花如今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也的确美不胜收。
老夫人前阵子因为不小心吃得积了食,腻腻歪歪的歇了好多天,早就觉得有些气闷了。此刻见小儿媳妇体贴,想了这样的法子来给她解闷,哪里有不答应的?
一时兴起,便又非得让孟长庭兄弟、孟孝成、孟仁成等孙子辈的也跟着一起凑趣。只说是好久没有阖家一同乐呵乐呵了。
孟长庭和孟长宣二人本就是孝子,又因着这段日子孟长宣的差事总算是定了下来,再过半月也就上任了,彼时只怕也未必有时间时时侍奉母亲跟前。于是兄弟二人居然是难得的同意了。
父亲们都同意了,那做儿子的自然也是不敢推脱,只找了借口和国子监告了假,一心一意回家讨老夫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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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宴会那一日,二夫人果然是将西园子装点的花团锦簇,又特意搭了花棚子,让女眷们坐在那棚子下面,既可以欣赏荷花,又凉爽。
老夫人看了又看,心里满意的不得了,笑着坐下:“偏你有这许多怪点子。不过这花棚子扎得倒好,这上面的是……绢花?”
二夫人抿着嘴回答:“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的眼睛。我是去了杭州的时候,看见她们有些人家拿了这样的棚子专门架在园子里赏花用的。今儿就借花献佛送给老夫人。”
“倒是漂亮得很。虽然不如鲜花香气扑鼻,却也不会被那日头一晒就蔫了。果然好。”
清风徐徐吹过,送来那荷塘之中的淡淡清香,老夫人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众人见老夫人高兴,自然也是都好话奉承着。
“妾身没有二夫人这般得灵巧心思,只是亲手酿了这果子酒,还请老夫人赏脸。”周氏袅袅娜娜得起身,亲自捧了一个精致得白瓷小酒瓶,给老夫人斟满一杯。
老夫人的脸色微冷。
也不知道这周氏又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哄得孟长庭过来求她将周氏扶正。
本来前阵子要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她或许还会考虑一下。毕竟她也跟了孟长庭这么多年,也算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又生下了大房唯一的儿子。即便是为了孟孝成有个好出身,她也会勉强同意的。
可是问题就是,自从孟慧茹回到孟府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都和周氏有牵连,也暴露出了许多老夫人从前没有发觉的问题。
比如孟慧芯的教养问题,比如周氏竟然在府里自称夫人,再比如,上次那蹊跷丛生的小产事件。
老夫人尤是觉得自己低估了周氏,也因此对于将她扶正顾虑重重。
这一次分明说明白了是孟府的家宴,可是孟长庭居然还是让周氏过来了……
老夫人虽然心里厌恶,可也不好当着这老老小小的打儿子的脸。
她见周氏一脸恭敬,又能隐隐看出几分病态——怎么也是才没了孩子。
她暗自叹息,到底还是接过了周氏手中的那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