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的,却是对方请他稍安勿躁的安抚。
果然,没过几天,青山镇便传来了蒙学书院改革的消息。
今年的蒙学书院不再像往年那样大班教学,而是按照年龄及人数,划分了甲乙丙丁等数个班级。至于入学考试,自然也是划分年龄阶段进行考核,择优录取。
虽不知是孟怀瑾从中帮忙,还是蒙学书院直属的江陵府学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总之,这改革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回,贺枕书终于能彻底放心下来。
与安安分到同一批次的学子,年纪最长也不过十一二岁,那些人,可考不过他的徒弟。
事实也是如此。
入学考试结束后的第七日上午,书院放榜,安安赫然以甲班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蒙学,年后便可正式入学。
“我就说我学生厉害吧。”收到消息的贺枕书开心得笑弯了眼睛,还吹嘘起来,“也就是童生试规定十四岁以上才能参加,否则,以安安的用功程度,要不了两年他就能去考童生了。”
裴长临把他按回椅子上,态度倒还冷静:“是谁说要在安安面前克制,省得助长了他的傲气?”
“我当然不会在他面前说这话了。”贺枕书低哼一声,又发愁起来,“不过,入学就是第一名,想不出风头也难吧?不行,我得再去提醒他几句——”
他说着就想起身出门,又被裴长临拉住。
“人家刚拿了好成绩,你就不能让人家先高兴两天?”裴长临按不住人,索性把人拽进怀里,“而且……”
贺枕书:“而且?”
裴长临抚摸着贺枕书的头发,竟悠悠叹了口气:“这第一名一拿,出尽了风头的人,何止是他。”
贺枕书眨了眨眼,没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很快就懂了。
村中素来藏不住消息,阿青家那小崽子去参加了官办蒙学的入学考试,并考了个第一名的消息,当日下午便传遍了下河村的每一户人家。
安安当初去裴家拜师,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
这几个月,安安跟着裴长临和贺枕书去了望海庄,众人也只当他是跟着裴长临去做了学徒。
怎的忽然跑去什么蒙学书院考试,还考了个第一?
村民思来想去,议论纷纷,很快将注意力落在了贺枕书身上。
是了,裴家那冲喜的小夫郎在嫁来村里之前可是做少爷的,还读过书。
拜师是真,但拜的老师不是裴长临,而是那裴家夫郎。
近几年科举大兴,村中这些寻常农户也不是没有动过送孩子去读书的念头。然而那私塾的束脩不是家家都出得起,这么一想,去考官办蒙学,似乎是个不错的出路。
阿青此举可谓给许多人做了范例,而教出了蒙学考试第一名的贺枕书,自然也成了众人眼中的香饽饽。
“……我夫郎近来没有收学生的打算。”
“婶子哪里话,都是邻居,要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们肯定相帮……”
“对,我们年后就要去府城了,真的没有时间给学生上课。”
“东西就不收了,婶子还是请回吧……”
裴长临将又一位带着东西来请贺枕书收学生的邻居打发走,合上门,回头望向主屋方向,笑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
贺枕书从里屋探出头来,神情还有些恍惚:“真走了?”
裴长临点点头:“走了。”
“那就好。”贺枕书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今天这都第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