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贺枕书这个拖油瓶后,女子走得比方才还快,几乎转眼间就瞧不见人影。
贺枕书满心挫败,但还是没勉强自己,老老实实在原地歇了一会儿,才跟上去。找到裴兰芝时,对方正蹲在一片山壁下方,小心翼翼地从那石缝间摘下一株草药。
许是听见脚步声,裴兰芝回头朝他喊了声:“过来这边。”
贺枕书走到她身边,后者把山壁下的东西指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不?”
常年不见天日的山壁下方,有些许枝叶从缝隙中伸出来。那枝叶呈螺旋状排列,色泽极深,几乎与山壁上的苔藓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名为千层叶的草药,最喜生长在沟谷石缝当中。
这草药不算罕见,但因其开采困难,生长周期又短,售价比寻常草药贵上好几倍。
贺枕书自然是知道的。
他今天带裴兰芝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
“这玩意一株就抵得上一大篓药材了,这么大一片……”女子眸光都亮起来,又看向贺枕书,“没想到,你还是个福星。”
贺枕书只是笑笑。
这与福星可没什么关系。这药材本就是他们前世多次上山采药后才找到的,为了采到这东西,贺枕书那会儿还摔了一跤,划伤了手臂。
他没多说什么,帮着裴兰芝一道采起药来。
。
二人今天出门晚,采完药返程时天色已近黄昏。山中走夜路不安全,二人没敢再歇,紧赶慢赶在天黑前到了家。
推开院门,就见院子里站了两个人。
“周远,你们干什么呢?”裴兰芝眉头蹙起,喊了一声。
被喊到名字的男子仓惶直起身:“媳妇儿,你回来了?”
他手里还拿着把刨子,身边两条长凳上支着一块已经被削得平整的长木料,刨花落了满地。裴长临站在他身旁,他们进门前,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
裴兰芝:“与你说过多少次了,长临现在不能劳累,你是不是又让他教你木工活?”
裴木匠这一代没收学徒,裴长临若不能继承他的衣钵,这手艺就只能传给入赘的女婿。
当初裴兰芝招婿时,有许多人都是冲着这个登门。
周远心里有没有这想法,只有他自己知道。
不过成亲快两年,裴木匠只把周远当帮工使,没教过他多少正经的木匠手艺。这人平时有想学的、不懂的,不敢去问爹,便缠上了裴长临。
裴长临向来对什么都不冷不热,唯独热衷此道,从来有问必答。有时嫌这人手脚太笨,还自己亲自上手。
倒害得周远被骂了许多次。
“当然没有!”周远连忙摆手,“是长临说屋里躺着闷,来院子里透透气,我们没聊别的。”
这倒是件稀罕事。
裴长临不愿与人来往,往日都是自己闷在屋子里,身子好点就鼓捣他那堆木头疙瘩,很少来前院。
今儿竟然会觉得屋里闷?
裴兰芝瞥了眼身边的少年。
恐怕又是在担心自家夫郎呢。
但贺枕书没有在意这些。
他今天上山折腾一通,这会儿累得话都说不出,更没精力关心旁人在说什么。他强撑着精神将背篓放下,随口道一句不吃晚饭了,便直接回了后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