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枕书跟着双福离开了,裴长临拜托钟府管家等在院子里,自己合上了堂屋大门。屋内一时间只剩下他与贾师爷两人,裴长临转过身去,重新看向了那气定神闲站在屋内的人。
“贾师爷刚才说,过往卷宗全被一场大火焚毁,无法重审了?”裴长临淡声问。
“是啊。”贾师爷叹声道,“出了这种事,在下也很惭愧。”
裴长临没有回答,神情不辨喜怒。
贾师爷观察着他的神色,压低声音道:“裴先生,你别怪贾某多言,你不能只相信你家夫郎的一面之词啊。”
“他一个小双儿,懂什么查案,不过是固执己见,想替他爹脱罪罢了。先生才华横溢,前途无量,可不能为了这么个拎不清的小双儿,放弃大好前程啊。”
裴长临别开视线,险些被他气笑了。
“这么说来,贾师爷是觉得我不该听他的?”裴长临问。
“裴先生疼爱夫郎,这自然没有不对。”贾师爷道,“在下只是觉得,先生不能被他那一面之词蒙蔽。先前的贺家,不就是被那小双儿搅得不得安宁,还是后来将他远嫁之后,才终于安生下来。”
“一昧纵容,迟早会闯出祸端呐。”
男人言语间尽是对双儿傲慢与不屑,见裴长临没有反驳,还越说越过火,表示对方要是真不听话,就将人关在家里,收拾几顿就老实了云云。
这的确是民间大多数人对待双儿的态度,可偏偏撞上了裴长临这块铁板。
裴长临懒得再听下去,打断道:“这些家事我心里有数,不劳烦贾师爷操心,还是说回翻修水坝的事吧。”
贾师爷双眼一亮:“裴先生这是答应了?”
裴长临不置可否,只是道:“过几日,我会找时间亲自去水坝看一看。”
不等贾师爷再说什么,他又道:“不过据我所知,安远县的水坝修建至今还不到十年,按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损毁到必须翻修的程度。”
贾师爷眉头蹙起:“裴先生的意思是……”
“一切建筑自建成那日起,都会不断在风雨的侵蚀中磨损。磨损的痕迹多少,速度快慢,与其建造时的用料脱不开干系。”裴长临平静道,“搭建时所用的木料,浇灌的泥浆,究竟是不是符合当初上报的材料标准,有没有偷工减料,找人去一看便知。”
他微笑起来:“我相信,知府大人应该也很好奇,那水坝究竟损毁到了什么地步,又是为何损毁。”
贾师爷的脸色彻底变了:“裴先生,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怀疑县太爷在当初修建水坝时偷工减料?我家县太爷敬重你的才华,三番四次派人来请你,你怎能如此污蔑于人!”
“我污蔑谁了吗?”裴长临学着他的模样,做出一副无辜的神情,“我只是猜测罢了,是真是假,这不是还得去现场看一眼才知道吗?”
他回到主位坐下,语调不紧不慢:“哦,对了,建筑的痕迹几乎无法掩盖,除非完全炸毁重建,否则,随便从营造司请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工匠都能看得出来。”
贾师爷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没有回答。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裴长临关门的意思。
这些事,的确不能被外人听见。
贾师爷藏起了先前那副装出来的和善模样,冷声道:“你的条件,就是贺家的案子?”
“对。”裴长临气定神闲,“还请师爷回去找找卷宗,三日内给我个答复。否则,我就只能跑一趟府衙,向知府大人提出关于那水坝的疑问了。”
第114章
裴长临打发走了贾师爷和县衙的官差,又客客气气将钟府管家及几名护院送出了门,才回到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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