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木镇。
二哥虽见吴德没有继续问要钱,但他的火气依然还很大,挂了电话便摊开双手对着二嫂抱怨道:“让他回家耕田他不回,这么久了不说有点钱寄回来给他的孩子,这会儿反倒要问我借钱!哼!总是满嘴的谎话!看,想骗别人的如今反而成了骗自己!可笑不可笑?哼!”
二嫂撇嘴道:“有钱也不能给他啊!又不干什么大事,两个孩子在家不说大鱼大肉,青菜就算自己有了,油盐酱醋总得买吧?竟然全部不管了!一次两次也罢了,时时这样,就没见过他这样当爹的!”
二哥摇摇头道:“我也想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踏实肯干的人他不珍惜,整天一对眼睛放上头顶去!估计到现在他还以为只要是他看上的,人家就会屁颠屁颠的什么条件都不讲,就跟来了呗!哼!要是之前对小王好一点,哪会落魄成这样啊?亏得他人家跑路了还有脸去埋怨!”
二嫂道:“埋怨有屁用啊?都不拿人家当人,不跑除非是真的脑残了!这人啊,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爱,这样的人最好这辈子不要再找女人的好!自己付出一点都觉得吃亏,这样的男人,你认为这世上还有哪个女人会接受得了?”
“我看你以后还是少管他的事吧!你看今年耕他的田,插秧秧插得那么晚,到时候收成不好再给他一些粮食了,我看你还剩有多少?不是白白的辛苦了嘛?你还记得没?那回他和张丽买了拖拉机,我们打地台想让他帮拉砂他都怕不给钱,推三推四的找借口,最后还是别人帮拉回来的!其实最可恶的不是他推三推四不帮忙,而是他答应了却不做,害得我们白白等了大半天!你总说是亲兄弟,可他拿你当亲兄弟了吗?求外面的人都比求他来的快。”
二哥叹道:“我若和他一样还得了?一家子人哪能人人心思都一样?兄弟之间知道痛骨不痛皮的,还会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给人家瞧瞧,那些脸面都不要了的,为了那点房屋土地,还不是争夺吵闹甚至是头都打破了呢!我们家啊,我若再不忍让不包容,你看还能维持表面的和谐嘛?都像老三那般斤斤计较的,早就兄弟成仇人了!唉……这老三,他对我怎样都无所谓了,就是他成家了好好过他的日子,别总是来烦我,总让父母操心就好了!”
而在缝纫机前缝衣服的芮芮闻言也附和道:“三叔确实够绝情的!我当初在南疆城那么久,他一次都没来看我呢!我还是他亲侄女啊!要不是王姨人好,我举目无亲的能待那么久嘛?像伯父他虽然话不多,但他比三叔可好多了!”
二嫂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三叔哪能跟你大伯比?你大伯人家家里什么活不是他一个人做多?可他有怨言吗?而且你爸出来镇上打零工不在家,田地里他还能帮看头看尾的,换了是你三叔啊!哼,他肯帮才怪呢!”
二哥越听越气,摆手道:“不说他了,烦!估计下去好长一段时间他也不会有寄钱回来,小王给的这一千块钱,得省着花才行!一次给十来二十块钱,或直接帮那两个孩子买菜回去,这样或许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
二嫂蹙眉道:“切,家庭开支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买肉和油盐酱醋之外,还有电费呢?再说了孩子正在上学,他们学习用品也得买吧?还有他们穿的呢?我上次见到吴宝龙,衣服都短了!我还寻思着要不要买两件回去给他穿呢!”
二哥面上略显为难,又叹道:“唉……我们自家也没什么钱,儿子上学费用也紧张啊!……那,你就给他买吧!就用小王给的钱买,那吴丹的也一起买,省得她羡慕……”
对于吴德,二哥知道或许做的越多就会错的越多,但他心软啊!心软本身他就是一个很大的弱点,尽管对人掏心掏肺了,最终被人责怪再说两句好话,他还是能原谅……
…………
南疆城。
吴德是个宁可不吃饭也要抽烟喝酒的人,当然,酒可以没有但烟是万万不能没有的!他看着钱包里那仅有的二三十块钱,心想就这点钱能顶多少天啊?
趁着中午没什么事,他决定去麻老大那边看看顺便散散心。
可见到麻老大后吴德才知道,他此时已经不再养猪了。
而他的二婚妻罗艳,也被他赶去外面打工了,说每个月一工资便会第一时间给他寄回来。所以此时还住在养猪时租的房子里的,就他一个人了。
麻彩凤上中学住校去了,周末才回到她老爸这边来。麻老大无所事事的,便每天翻看那些地理方面的书。因他听说麻生算命看相能挣钱,故而也想着日后往这方面去展。
当他听吴德说了他的艰难处境之后,麻老大嘴里说着宽慰的话,心里却是十分的惬意!暗地里幸灾乐祸:“吴德你个野仔也有今天啊!”
吴德摇头叹息道:“没办法啊!如今我是连烟都快抽不起了!虽然有工作做但还没工资呢!年初学车用去几千,钱都花光了!唉!难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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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老大拍着他的肩头问道:“你不是还有一辆三马仔嘛?我听二叔说还没卖出去呢?你看石源这边离市区比较远,交警肯定管的没市区严,只要你有空就去兜两圈,不说烟酒钱,撩妹的钱都有了!”
麻老大与麻生老婆张梅有乱伦的仇,因此虽叔侄同在南疆城也早已断了来往。但麻二和他没有仇,加上麻二也不知道自己的嫂嫂竟然曾经和这个老侄子有一腿,故而他们还是常来常往的。
当吴德听说让他开三马仔去揽客时,虽然心里对那辆三马仔的排斥感还没有完全消除,但他听了麻老大的话后眼中还是掠过一丝亮光的,毕竟那也是一门挣钱的路啊!不管麻老大是不是在讥讽嘲笑,他都觉得没那么重要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吴德已暗中做了决定,晚上就找麻二去,把自己那辆三马仔给开回学校来。说不定每晚出去还真能挣点烟酒钱呢!至于自己曾经从麻二那里拿的几百块钱,迟点还他也行!反正他孤家寡人的又没有孩子要养。
而当麻老大得知吴德此时一个女人都没有,是个名副其实的寡公佬时,他的心底顿时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爽感来!
片刻后,他脸上浮起一抹得意之色,炫耀而又神秘地说道:“吴师,我悄悄的告诉你,我最近又撩上一女的了!你知道吗?她与我在一起才是真的绝配!人好说话也罢了我俩的命还是相生的!虽然也是二婚,但比那罗艳可好多了呢!”
吴德闻言挑眉,他很奇怪怎么总有女人看上麻老大?好吃懒做还满嘴谎言,那些个女人难道都是不长心眼的吗?
“哪里人啊?做什么买卖的呀?知道你和罗艳已经结婚了她也愿意和你在一起?”
吴德虽然看不到自己可恶的一面,更不会承认自己做的可能比麻老大还要过分,但麻老大的所做所为他却看得真真的!
别看麻老大此时人模狗样的,理着个帅气的背头,胡子也刮得像是嘴上无毛的小伙子,且便宜的t恤和休闲裤也洗的很干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实则他是什么货色?吴德自然是知道的。
他暗中思忖:“之前你们穷困潦倒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到,若不是你把罗艳骗到手,此时不定还在那快要倒塌的小破屋子里住呢!如今还没有脱贫,只能算是脱困而已,就已经那么得意忘形了?心够黑的啊!”
但今时不同往日,吴德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而麻老大听出吴德话里含有妒忌的意思,当即哈哈一笑无所顾忌地说道:“嘿嘿……结婚了又能如何?你看我现在,只坐在家里等着,罗艳就能心甘情愿地挣钱给我花,再看看我的精神面貌,恐怕连干部见了都感到逊色呢!人家能不看上我?等着吧,下次让她过来我喊你过来一起吃饭,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吴德骨子里仍然瞧不起麻老大,但麻老大此时的生活状态也正是他所追求的终极目标,闻言不由地心中衍生出一丝丝的羡慕嫉妒恨来……
自己不用日晒雨淋仅用一点脑力便能吃喝不愁,多好的事啊!怎么自己就没那个命?好像那些女人除了小依之外,就没有真心要和他一起共患难的!
此时吴德明知麻老大有可能是故意在他面前吹牛,夸大他的优越感以报自己曾经轻视他的仇恨,但他却一副佩服麻老大的样子,摇头叹道:
“唉……我也想找一个能帮我的女人啊!只是去哪里找?好吧!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就行!这时候了我也该回去了。”
他是借贾倩倩的摩托车出来的,话罢已经出门去了。
笑面虎麻老大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上洋溢着的尽是心满意足的神色。
晚饭后,吴德果然直接在学校呼了麻二,和他说既然三马仔卖不出手,那就还回来给他得了。
麻二虽然生性木讷,但绝对不是众人所看到的那样是个傻子!其实他心思活络着呢!
因吴德从他这里拿走四百块钱,且当时吴德也已说了,这三马仔就给他开了的。但自己才开了多久啊?就要拿回去了!这样自己那四百块钱又怎么算?就是租,也不用那么多钱啊!
但他不愿直接说出让吴德过来拿车的话,更不好立马就问他拿回自己的钱,于是只好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试探道:
“三马仔啊?嗨,因为交警一直严抓,我很久都不敢开出去了。前天晚上见风声没那么紧了才开出去,谁知却怎么都动不了了!我又不会修,只好推去附近的一家修理店让师傅帮看,然后人家就说先放在店里等他修了别人的车再帮看看……呃,你若想要,那我去看了再告诉你好吗?这三马仔平时也老爱息火,不想这回真就罢工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吴德闻言问道:“出现这样的事你之前干嘛不告诉我呢?”对于麻二的话,他倒没有半点的怀疑,毕竟在他眼里,麻二素来就是个憨包,没什么心眼的。
这边麻二还傻傻的反问道:“你当时说过这车给我开了的,所以我以为你都不在乎了才没说的呀!你不是说见到这三马仔就烦了的嘛?”
“好吧好吧!不说这个了!那你快点去看修好了没有?修好了给我打这个电话,说找吴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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