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重渊板着?脸起,从?温热的被褥里伸出手臂,青书忙将熏得暖呼呼的衣衫往上套。
“娘子呢?”齐重渊终于睁开眼,哑着?嗓子问了句。
青书忙回道:“娘子起了身,在指挥瘦猴子他们扫冰凌。娘子说,要是冰凌不小心掉下来,仔细伤到人。”
齐重渊唔了声,掀开被褥下床,“她倒起得早。”
青书手下不停系着?绊扣,齐重渊打了个寒噤,道:“怎地不多点些炭!”
屋里比起外面暖和不止多少?倍,只不能与温暖的被窝相比,起身时是要凉一些。
若是在王府,青书已经马上去加炭了,这里是乌衣巷,他迟疑了下,小心翼翼解释道:“王爷,娘子说,最近下雪,柴禾粮食都缺,要省着?些用。”
齐重渊顿时拔高?了声音,恼怒地道:“缺粮食柴禾,若缺到我头上来,大齐就得灭亡了!”
青书忙低下头,不敢再作?声了。这时,文素素一身寒意从?屋外进来,问道:“怎地了?”
齐重渊想着?昨夜的暖玉温香,声音软了几?分,道:“卿卿这里冷得很,缺粮食柴禾,缺到了卿卿头上,丢的是我的脸。青书,等下你?回王府,送机几?车粮食柴禾到乌衣巷。”
青书恭敬应是,文素素沉吟了下,道:“王爷先去洗漱吧。”
齐重渊进了净房洗漱,文素素去到了厅房,琴音要去提早饭,她道:“琴音,你?与青书等会?先去用饭。让梨花去张罗。”
平时琴音与青书伺候齐重渊,用饭的速度直比急行军,或等齐重渊不需要伺候时,他们才抓紧功夫用些饼子点心。
在船上时,琴音经常在文素素的舱房歇息吃茶,知道她体恤他们,感激地道:“多谢娘子,用饭时王爷需要人伺候,缺不得人。”
文素素昨晚就见?识过了齐重渊用饭的阵仗,青书与琴音站在他身后,不断替他夹菜。
人生在世,吃饭二字,文素素不想食不下咽,她这里必须另立规矩,顺道摸索让他守她的规矩。
文素素道:“你?先去用饭,需要你?们时,在唤你?们来。”
琴音想了下,道谢后去了灶房。文素素让许梨花提了早饭进来,刚摆放好?,青书伺候着?齐重渊走出来,舀粥布菜。
齐重渊看?到面前的白粥与小菜,再看?案桌上的煮鸡蛋,一碟小馒头,一份油饼,顿时沉下脸:“怎地就这点子菜?”
文素素温声道:“王爷可是吃不习惯?王爷喜欢吃甚?”
平时用饭,案桌上琳琅满目,鸡鸭猪羊定缺不了。齐重渊想了下,却一时想不起自己喜欢吃甚,道:“无论我喜欢吃甚,吃与不吃,灶房少?不了要呈上来!”
平时最好?吃肉蛋奶,在京城文素素还没找到牛奶,外面雪已经没入了小腿,肉食她准备存储着?,早上便让灶房煮了鸡蛋,加上粥馒头油饼,已经很是丰盛。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文素素道:“王爷等下进宫,午间去同圣上用饭时,多吃一些。”
齐重渊瞪着?她,道:“卿卿莫要胡说,在阿爹面前得讲规矩,阿爹留人用饭,那是圣恩,怎能只顾着?吃饭?”
文素素愣了下,旋即就明白了。
齐重渊是贵胄亲王,自小身边围着?伺候,替他做事的人,只管对着?比他位高?权重的人讲规矩,无需考虑其他。
他不是真蠢到无可救药,而是上位者的嚣张跋扈。
文素素道:“雪下得太大,吃食与柴禾一样,都会?逐渐供应不足。一粥一饭,皆来之不易,将饭食吃干净,圣上问起来,定会?欣慰王爷能体恤民情。”
齐重渊怔住,瞬间就笑了起来,道:“卿卿说得是。”
老大的善,虚伪得很,他才是真正的大善,开始节衣缩食,为百姓着?想!
“唔,这个粥还挺不错。”齐重渊尝了一勺白粥,夸赞了句,看?到文素素坐在那里没动,关心地道:“卿卿你?怎地不吃?”
文素素看?了眼青书,道:“让青书下去,只我与王爷两人,清清静静吃饭,说话,可好??”
轻轻柔柔的“可好?”,齐重渊心都开始发烫,立刻挥手,“青书你?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青书放下筷子,飞快地看?向文素素,眼含感激,躬身退了出去。
齐重渊扬起眉毛,笑得很是暧昧,“卿卿真是黏人。”
文素素垂头不语,看?上去很是羞涩。
自信过头目中无人也有好?处,乌衣巷的规矩,很快就能立起来了。
齐重渊好?整以?暇打量着?她,得意得哈哈大笑。
饭后齐重渊离开进了宫,文素素总算清净了,让瘦猴子他们出去,打探一下粮食柴禾价钱,京城的情况。
到了午饭时,两人回来了,在廊檐下抖掉身上的雪花,打着?哆嗦进了门。
瘦猴子迫不及待将手放在熏笼上烤着?,心有余悸道:“娘子,幸好?我们提前备了粮食与柴禾,我同贵子走了五家粮食铺子,有三间大门紧闭,说是没粮食了。有两家前面挤满了人,听买到粮食的人说,今日的粮价,比昨日足足贵了三成。他们说,明日还会?更贵。”
何三贵道:“柴禾没粮食抢得厉害,只是柴禾少?,还湿哒哒,也比昨日贵。卖炭的伙计称,炭现在不卖了,要留着?。我问他留着?作?甚,伙计不搭理我。我猜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道路不通,雪下不止,百姓心中没底,恐慌,京城眼下的局面,都在文素素的预料中。
只不知道,朝廷会?如何应对了。
午饭后,温先生与蔺先生一起来了,两人看?上去脸色不大好?,文素素坐下来,替他们斟了盏热茶,问道:“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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