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女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慢慢从床上爬了下来。她颤抖地撩起帷帐,呆呆地看着长大一些的女儿。她既希望这是真,因为这么多年日日做梦都想再见一面女儿,但她又希望这是假的,因为回来了就意味着重入这个魔窟。
“卡莱尔?”母亲徐徐走近,我这才看清她的面容,憔悴枯槁,与五六年前相比,宛如老了一二十岁,原本美丽的面庞也如枯萎的玫瑰般泛着焦黄色。
“是我,妈妈。”我轻轻说。
“不,”她声音陡然抬高,原本希冀的眸子逐渐变得愤怒疯狂,“你不是她,你是那个魔鬼变出来骗我的!你不是!”刚才还算正常的人,突然攥紧我的手,发疯般冲我吼着。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着实吓了一跳,她钳制的力气很大,癫狂的面孔也离我越来越近,双眼突出,像是在看着什么仇人。手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猜应该是她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肉里。我没法拔出魔杖,本能地直视着她的眼睛,使用能力进入她的大脑尝试安抚,这时候才发现她的意识跟正常人的不同,已经支离破碎,现在还狂暴地乱窜着,换句话说她已经疯了,还疯得不轻。
我控制她安静下来,看着她转身机械地上床躺好,替她盖好被子,“妈妈,睡吧,祝你有个好梦。”她呆滞的眼睛映射着我眸子里的银光,缓缓地闭上。
“小姐,公爵已经在餐厅等您了。”管家在门外说道。
我看着形容枯槁的女人,努力压下心底的怒气,这些债迈恩哈德早晚都要还。
一楼餐厅,一脸笑意的迈恩哈德已经在主位上坐好。我深吸一口气,冲他迅速行了一个礼,在长桌这端坐下。
“听说你已经见过你母亲了,”他愉快地轻笑一声,“想必她很高兴吧。”
“你对她做了什么。”我冷冷地看着他说。
“亲爱的女儿,万事有得必有失呀,”他勾起一个讽刺的假笑,“你这么多年在外面快活的时候,难道没有一刻想过是谁在替你买单吗?”
我死死盯着对面的男人,胸膛的起伏不自觉加快,手紧紧捏着刀叉,控制住想往对面扔的冲动。
“你不过是因为母亲成功把我送了出来而恼羞成怒罢了,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女人,只会显露出你的无能,父亲。”我嘴角勾着如出一辙的讽刺冷笑望着对面。
“呵,半年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他慢慢收起多余的表情,闪着冷酷目光威胁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肮脏混血还藕断丝连么,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我紧紧抿着嘴,迈恩哈德明显是在暗示我,即使在霍格沃茨,他的耳目也无处不在,想要取一个学生的性命易如反掌。
迈恩哈德轻笑一声继续说,“不过谁让我向来宠爱你呢,亲爱的女儿,前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只要接下来乖乖听从安排,我保证谁也不会出事。”他说完擦了擦嘴,起身离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我心里沉甸甸的,不由自主地摸摸了项链吊坠,那里已经由相片盒换成了一颗琥珀,里面封着一只被缩小的精致千纸鹤。
……
第二天清晨,早餐过后,管家引我到二楼书房,接下来一年的课业老师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棕发绿眼红唇,布斯巴顿的校长,凯特琳·赛尔温。
“早安。”她轻轻地打招呼。
“早安,”我看着她,忍不住问道,“我以为这儿的课跟亚克斯利家族的血脉能力有关?”布斯巴顿的校长要怎么教这个。
“看来迈恩哈德没有来得及跟你介绍,我的全名是凯特琳·亚克斯利·赛尔温,也是你的姑姑。现在,请在椅子上坐下。”凯特琳提到迈恩哈德时平淡的声音冷了不少。
我不得不承认凯特琳·赛尔温是个非常优雅的法国女人,她的一举一动,就好像是把优雅两个字刻进了骨子里一般。
“你最好现在就学着怎么站、怎么坐,别说我没有提醒,你的礼仪老师可比我要严格多了。”
我愣了下,心里想怎么还有礼仪这种垃圾课,学来干什么用。
凯特琳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理所当然的地回答道,“作为联姻工具,相比于强大的魔力,家族对新娘的美丽外貌、高雅举止看得更重要。”我感觉凯特琳说这话的时候毫无波澜的眸子闪烁了一下,不过转瞬即逝,快得就像是我的错觉。
“首先,你觉得纯血相比于混血和麻瓜巫师有什么差别。”
这个世界真的永远绕不开这个狗问题吗,我立马说道,“纯血跟其他巫师并没有什么差别。”
凯特琳想了想,慢慢说道,“我知道邓布利多给你们灌输的观点,而且你接触的一些所谓纯血似乎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强大的魔法潜力,反而总是一些混血或者麻瓜巫师有过人之处。”
“难道不是如此吗?”我疑惑地问。
凯特琳细声慢语地解释说,“那是因为有太多家族只看重血脉纯净,而不重视家学传承。纯血巫师曾经代表的不只是纯净的巫师血脉,每个纯血都可以追溯到一个古老的家族,他们往往懂得丰富的古法魔咒,还会继承到强大的血脉天赋。说到血脉天赋,我想你自己就是个最好的活生生的佐证。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纯血家族都变得心浮气躁,已经很少有能潜心研究魔法的了,反而一味追逐虚无的荣耀。”
“但是,在学校里我们也能学到很多魔法知识呀,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就拥有丰富的藏书。”我还是有点不服气地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