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边走边想着,自己也真够胆大的,竟若无其事地在敌方的府邸瞎逛着。
穿过一片小树林,凌正往花园走去,忽听得前方似有人正交谈着向这走来,她急忙躲到园中的假山后头。
只听得其中一人说道:“丞相为何要将此人留在身边?他可是诸葛孔明的书童啊!”
曹操轻笑道:“小小一个书童,能有何作为?程昱,你未免太多虑了!”
凌偷偷将头探出去瞄了一眼,原来那人是程昱,他可是曹操手下有名的谋士。
程昱急急说道:“此人曾在东吴众谋士前口若悬河,将张昭驳得哑口无言,周瑜也十分看重他。此人名为诸葛孔明的书童,实为左膀右臂。我劝丞相还是早早将此人除去,以免留下后患!”
听到这,凌立时脊背发凉,屏住呼吸,身体紧贴住山壁,一动也不敢动。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左膀右臂?应该没有这么得力吧?曹操竟然也知道她!
那,现在她岂不是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吗?
不行,她一定得想个办法逃出丞相府,回江夏去找孔明。
好一阵,才听见曹操缓缓说道:“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了!”说罢,他便拂袖而去。
凌随后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估计他们是走远了。
她不放心,又等了好一会,确定外面已没有丝毫动静,才抬脚想走。
“你终于想走了,我还以为你要站在这里一辈子呢!”正当凌转身想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把嘹亮的男声。
凌顿时心里一凉,这个人在她身后有多久了,她竟一点也没察觉,太大意了!
深吸一口气,冷静了思绪,凌才缓缓地回过身去。
只见一个约莫俊俏的少年嘴角含笑,正悠闲地斜靠在假山石壁上。
这少年俊美得令人称奇,他身着浅紫色锦袍,外披的银灰色风衣上绣着百蝶争芳;乌黑发亮的长发高挽成髻,亮绿的发带上嵌着块美玉;晶莹如玉般的容颜光亮温润,清秀如画的眉目顾盼之间,透露出绝代的风情。他浅浅的笑着,左腮上若隐若现的一个酒窝,更引人遐想。
“小生凌,拜见三公子。”凌此时已然镇定下来,上前从容地行礼道。
“你还认得我?”这少年正是曹植,他缓缓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会在此?是在窃听父亲与程昱的谈话么?”
“非也,非也。”见曹植对她并无恶意,凌轻松地说道,“小生只是碰巧在此纳凉。”
“哼……”曹植嗤笑道,“你这个借口未免太蹩脚了吧?”
凌微微挑了下眉,淡定道:“我所说句句属实,信或不信,那就看三公子如何去想了。
“呵,呵。”曹植轻笑两声,抬起眼细细地打量着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着,回身望内院去了。
“好。”凌爽快地答应了,紧随着曹植去了。她有预感,她与他必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自在花园相遇后,凌与曹植便成为好友,终日形影不离,或是看戏听曲,或是在月下对饮,或是在书房里对弈,有时凌会静静地在旁听曹植朗诵新作的诗词……由于两人年纪相仿,相处更是融洽。
这一日,曹植邀凌来曹操的书房对弈、谈心。
原来曹操的书房是这样的啊!凌抬头上下打量着,不时用手触碰那些新奇的玩意。
书房里的四扇长窗对开,屋顶是中式的木棱花样修饰,靠墙处随意地摆放着几丛翠竹,郁葱秀美。房间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几件楠木家具,一旁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书卷。墙上挂着几副淡雅的荷花图、翠竹图……还有详尽的战略地图、星宿分布图。
读书,藏书,这在当今中是极为寻常的事。谁家只要有读书人,哪会没有几本藏书?藏书体现了主人的爱好和志趣,是一个富有灵性又静谧的艺术境地。
曹植半躺在长椅上,面前的长条小几上放着四味干果和香炉茶碗,他边品着香茗,边看着凌好奇地这摸摸,那瞅瞅。
“凌,那碰不得!”见凌伸手想去触摸书架上的缕孔熏炉,曹植连忙出声阻止。
凌一惊,立时将手收了回来:“为什么?这熏炉很名贵么?”
“你有所不知,这熏炉是父亲的一位故友所赠,父亲十分爱惜,从不让人碰触。”曹植解释道,“上回有个新来丫鬟不知有这规矩,打扫时便将熏炉擦拭了一遍,竟被父亲杖责三十,从此再没人敢触碰了。”
“啊,有这么严重的?”凌往后退了几步,耸了耸肩,“这熏炉是用普通的青釉瓷烧炼而成的,没什么特别的啊!”
曹植有些惊讶:“你对瓷器也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略通一二而已。”凌微眯眼,仔细地观测着,“这熏炉胎釉结合紧密,釉色纯正,透明而有光泽,称得上是精品,但也只是常见的青釉瓷,并不是稀少的黑釉瓷或者白瓷器。”
“或许赠送这熏炉的人与父亲交情深厚,所以父亲格外珍惜。”曹植摸了摸下颚。
“恩,可能……”凌附和道。
“两位竟聊起瓷器来了,好兴致啊!”忽听见一低沉的男音响起,凌与曹植均一怔,同时转头去看。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着一袭灰色长袍,正是曹丕。他冷冷地望着凌,精眸里映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来者不善,凌暗中握紧了拳头,心生警惕。
“大哥怎会来此?”曹植一改方才嬉笑的神情,面色深沉地问道。
曹丕又扫了凌一眼,才对曹植说道:“我来看看你新结交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