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并不受影响,四平八稳地拿着笔在他额间细细描摹,许久之后才停了笔。
荀清臣霎时便偏开头,眨眨眼,通红的眼眶便不堪重负般落下颗泪珠。
自从那日之后,两人便心照不宣。楚晏不再拿那些酷烈的手段折腾他,荀清臣等闲也不会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哭泣——除非是在床上实在受不了了。
今日突然这般情态,应当是真害怕了。
楚晏稍稍消了气。她猜到了荀清臣的所思所想,然而并不安抚,语气不太友善地质问:“躲什么?”
等人坐过来,她便又拿起笔,恶劣地开口:“让我看看歪了没。”她像模像样地拿狼毫又补了几笔,仿佛真怕写歪了,影响之后的刺青。
荀清臣闭着眼睛,任她施为。
“好了,你也看看。”
他自暴自弃地睁开眼,看向被楚晏摆在面前的铜镜。镜中人黑发披散,衣衫凌乱,额间一朵鲜花,灼灼绽放。
那花瓣的形状,很是眼熟。
他僵在原地,一脸讷讷,不知该说什么。
楚晏再次发难:“你刚刚躲什么?”
“我……我……”荀清臣有苦说不出。她方才突然摸自己后背上的伤痕,然后又在他额间落笔……此番种种,真的很难不让他想歪。
“你以为我准备在你额上刺字了?”楚晏刻意拉着脸,冷哼一声。
“你什么你?今日的帐,我还没与你算清楚呢。”
他被拉了下来,被迫趴在楚晏腿上。衣衫尽数都被褪去,他又感受到那支笔落在他背上。
楚晏一边在他背上作画,一边问话:“说说今日的事?”
荀清臣的身体忍不住发颤,连带着笔也不稳。楚晏不满,一巴掌打在他身后的软肉上。
他的脸止不住地发热,到底要脸,极力忍住背后的痒意,不再乱动,勉力开口:“晨起时……见了雪景,便随手拨了拨琴弦……然后……”
狼毫笔锋一转,好像到了腰窝。
他闷哼一声,声调都跟着发颤,“然后她便来了……她爬上院子的墙头,说自己家中颇有权势,定能待我更好……又,又问我名姓、年纪。”
“你告诉她了?”
笔锋变重,没入幽谷之中。
“没有……”他连忙重复:“没有!我见势不好,便进了屋。”
楚晏不置可否,好一会儿才问:“我听人说,你还收了她的兰堇花。”
“什么花?”他被弄得混混沌沌,思索了许久才想起这茬,哑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回答:“没有……她来时手里的确拿了一捧粉白色的花……扔……扔了进来。我只看了一眼,让人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