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再度俯身:“如此,便有劳公子费心了。”
见事说完,李望松问道:“岳父要在此留饭么?”
沈信明白对方要下逐客令了,即刻道:“仓库与盐矿之事复杂,为免耽误,我还是尽早回去处理得好。”
“我送岳父?”
“不必!不必!”
等沈信走了,三人对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
“李公好手段啊!”郭登临抚掌赞叹,道:“昔日纵横北方的河东一信,如今是让您收拾的服服帖帖。”
李青抿了一口茶水,淡然笑道:“贾先生还说,要让郭公亲自督军十万回来,才能平定此事呢。”
“贾先生高估了他沈信,更是低估了李公您啊!”郭登临也托起茶杯,说了句恭维的好话:“若如他言,李公一人,便抵雄兵十万。晚辈敬您一杯!”
二人再次大笑。
饮茶后,郭登临道:“钱粮盐矿他都答应下来,但那些人手也要处理才是……直接驻军、安插人手负责管理,才能真正将这颗果子摘下来!”
李青脸上,浮现一抹阴翳:“此事我故意不提,为的是在他妥协前两者后,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彼时,他失了钱粮,又无盐矿,便半分反抗之心,也不敢再有了!”
郭登临大为赞同:“李公实在是高啊!”
沈信回去之后,便将此事都对周彻说了。
钱红雪气愤道:“这不是明抢么?!”
霍洗忧看了她一眼,道:“他们是贼寇,不抢才意外。”
说着,他向周彻提议:“不如以送钱粮为借口,动突袭,直接拿下郡城,诛杀李郭二贼!”
“这是破城之策,却没法应付后来事。”周彻短暂沉思,道:“这样,从现在开始,向所有聚拢在盐厂的人放衣食。”
“今明两日,都坐到足量供应;后天,将仓库中部分钱粮送去——要弄的大张旗鼓,人尽皆知!”
“第二,让何夫子的人传出话,就说无论大族还是小家,他们的盐矿都将被郭家收走。”
几人目光一振,立马明白过来:周彻这是明着顺从李郭,实则挑动仇恨!
让所有借盐帮吃上饭、穿上衣的人,恨上李郭!
沈信拱手:“我这就去办。”
第三日,钱粮从盐厂仓库中运出,送往临近城池。
盐厂周围,盘踞满了身穿素色衣衫的穷人。
而挤到最前边的,个个头戴青巾,面露怒色。
他们有力气,所以敢表达怒态;站在后面的,只能唉声叹气,于怨气中散着绝望。
“自从河东大灾以来,我从来没吃饱过饭,这才足食了几天啊。”
“盐帮给了咱们活路,还让李郭给断了。”
“嘘!这话可不能叫人听了去,否则小命不保!”
“哎……这钱都是沈家主掏的,他怎么会甘心呢?”
“不甘心能咋办,胳膊又拗不过大腿。”
种种怨气下,挡不住车马行进。
看着送来的钱粮,李青无比满意。
他捡起一块成色不错的银子,在手里抛了抛:“白花花的银子给了穷人,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