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宋师兄是因她才?被抓,她总不能?什么事都不做吧。”
少女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完,随即想起好像没在他?身边露出过这一面。
“呃……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以后就不做了。”
沈云鹤似乎在想别的,微微出神:“我没这样想,我们?进去吧。”
他?们?一踏进去,才?发现里面很黑,跟黑夜不同,像是浓稠的墨汁,完全不能?视物。他?们?被包裹其中,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这种环境反倒给了沈云鹤便利,他?侧耳聆听:“有丝线在空中交织的声音。”
“丝线?”
姜棠没空计较她先前行为,靠得离他?们?更近一点,她咽了咽口水,“你们?没觉得,这里更冷了吗?”
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在他?们?脚边爬行,剑光一闪,沈媞月也在刹那看清周围:“是蜘蛛。蛛丝在不停交汇缠绕,源源不断向同一个地方涌去。”
“也许宋师兄就在那,问题是我们?怎么过去。”姜棠手掌快速摆动,不断变化术法,“这里像是会吞噬一切光源,我们?连路都看不清,知道情况也没用。”
沈云鹤说:“我来吧,我能?听音辨位。”
沈媞月用红线绑在三个人的手腕上,若哪个人遇到危机,轻扯一下其余两人就能?感知,这样也不用担心走散。
她们?蹑手蹑脚地跟在沈云鹤身后,他?如?履平地,甚至能?精准避开?布满四周的蛛丝。
姜棠与她咬耳朵:“你这夫君倒是有点厉害,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
她心事重重:“谁能?想到,我也很意外。”
渐渐地,有点点荧光向同一地方飘去,它们?聚集在一起,即使微弱也足以让她们?看清。
“这是……”
姜棠失语。
巨大的茧倒挂在正?中央,天蚕在上面爬行吐丝,灰白色的丝质隐约能?看清宋逢君紧闭双眼,仿佛已经?了无声息。
小蜘蛛忙忙碌碌地把树皮中的丝线,连接到茧上,每多连一根,荧光就会更亮一点,仿佛能?驱散树洞的黑。
可与之相?对,巨茧越来越黯淡,就像容器在被吸取养分,快要吸食殆尽了。
“糟了。”
沈媞月凝重地看着这一幕,她很快意识到巨茧已经?跟树干连为一体,一路过来她都能?看见?,岛上的树根盘根错节,牢牢扎进土壤深处。
也许整个小岛都由?巨茧提供养分,才?能?让外面生机勃勃,她突然有这不可思议的猜测。
这样若想毁了这茧,那树也会倒塌,牵一发而动全身,所造成?的动静恐怕会让岛屿都为之震荡。
那时他?们?若不及时离开?,可能?比宋逢君的下场还惨。
“不行。”姜棠也反应过来,她按住少女要拔剑的手,绞尽脑汁地劝她,“要是被发现,下次再来就没那么容易,我们?还怎么救姐姐?不如?先回去商量对策,请仙尊或者江长老过来帮忙……”
“宋师兄要死了。”
沈媞月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陈述这一事实。
两人都明白,宋逢君绝对撑不到她们?搬救兵再来,若现在不救,等于……直接放弃他?了。
姜棠坚持:“可是……姐姐难道不重要吗?宋逢君与你相?识不过数月,死了最多难过几天。姐姐是伴你多年的师妹啊,明明近在咫尺,你忍心看她去死吗?”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人心总有偏私,放弃无关?紧要的,选择更为重要的人,这似乎是人人都会做出的选择。
沈媞月垂下睫毛,敛住眼底情绪,很轻地说:“你说得对。”
她脑子却闪过一幅幅画面。
有最开?始夫君失踪她六神无主,是那个少年拉起她,告诉她不用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入天山宗后,她最初很不习惯,是宋逢君教?她怎么抢到饭堂位置,怎么分到更好的灵器。
也有小白又一次把灵株啃食殆尽,他?嘴上责骂,却在抓到小白后,心疼地梳开?它打结的毛发,包扎它被荆棘割伤的腿,不要钱地把灵株往它三瓣嘴里塞。
放弃一个人谈何容易。
“我来吧。”
久未出声的沈云鹤,似乎感觉到她的为难,以一种下午吃什么的轻松口吻,自然地说出来:“我大概能?理解你们?看到什么,既然是供给养料,那容器是什么无所谓吧?把我替换上去,那人就能?毫发无损地下来。”
沈媞月失态:“这怎么行!”
他?笑了一下,也许这不能?称之为笑,只是一个安抚性动作:“我不傻,她口中的仙尊喜欢你吧?你应该很烦恼怎么安排我的去处,若把我带回宗门,只会让你两相?为难,我不愿看你陷入如?此境地。”
“我本就是不该存于世间的人,能?苟活这么多年实属幸事。我身有缺陷,与你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死了皆大欢喜,你也能?再寻良人,而非一直背负愧疚,认为对不起我。”
他?似乎还想再多说几句,最终只幻做一声无奈的叹息:“嘤嘤,照顾好自己,然后……忘了我。”
沈媞月知道他?敏感,却不知他?能?从?姜棠寥寥几句,窥探出她心中所想。
甚至在此之前,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又与方彦交好,她一直很防备他?,生怕他?是敌人派来的人。
她下意识与他?拉开?距离,就连他?什么时候心生死志,都不知道。
“不行……”
沈媞月想扯住他?,他?却不知从?哪变出一叠符箓,贴在她身上,让她连微末灵气都释放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