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他发来的消息,仅有一句简洁的话。
【明天来接你,不要乱跑。】
陈挽方才一声不响地想了很多,隐隐有不安感。
果然,下一秒,他说:“母亲让我接你回家。”
陈挽面色微变,不再弯弯绕绕:“所以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抓我回去?”
谢鹤清摩挲着腕表,一声不吭。
这架势很明显,就是懒得解释。
陈挽一阵胸闷气结,有时实在想把他毒哑。
建议不爱说话就把嘴捐给需要的人。
她又问:“为什么?”
“吕衍大姐结婚,我们作为男方家属出席。”他强调,“尤其是你,不能缺席。”
“家属?”陈挽讥讽,“你姓谢,我姓陈,和他们吕家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算哪门子的家属。”
“现在是去赴他姐姐的婚宴,再过一阵子,是不是就要吃我和他的喜酒了?”
谢鹤清胸口烦躁地浮动一下,从裤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垂眸点燃。
簌簌扑落的烟灰,挟着缭绕的白烟,一起散入风雪里。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谢鹤清了解她,就是在跟自己置气,耐心听她不吐不快。
“反正我只是谢家养女,这样正式的场合,我去不去也没人在乎。”
谢鹤清轻描淡写,“这话你去和谢昭肃说。”
“不太好吧。”
陈挽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殆尽,像朵蔫了的小花,却仍强撑着负隅顽抗,一连抛出好几个问题。
“我和吕衍这段婚事是已经定下了吗?”
“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实在不行,能不能换个其他人选。”
就在她无比煎熬之时,谢鹤清才悠悠开口。
“你觉得呢?”
陈挽仅存的那点侥幸,被浇了盆冷水。
他在委婉地告诉她,不要白费口舌。
这桩姻亲是利益大于情分。
归根结底,上流圈层讲究门当户对,家族间的联结,只要背景匹配,有利可图,当事人的意愿根本不重要。
陈挽见过太多,表面登对的璧人,实则貌合神离,私底下各玩各的。
更何况,在金钱和权势的浇灌下,人欲望的阀值也在不断膨胀。
某些人穿西装打领带,表面看着道貌岸然,实则浮华的织玉衣下,是腐败不堪的内里。
陈挽想起和吕衍初见面时,那双眼眸里藏匿的阴鸷,不啻于毒蛇缠绕脊背的寒凉。
像是扫视货物一般,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个遍,从脸颊、雪白的香肩,再到纤细的腰肢……
偏偏那日她出席宴会,穿的是细肩带的长裙,深V、高开叉,水滑的布料勾勒出一截婀娜的曲线。
“这婚事是母亲一力撮合的,吕家也很中意你。”
“看起来似乎牢不可破。”
“不过…”男人尾音拖长。
陈挽转头望去,谢鹤清姿态松散地搭着一侧扶手,仍款款抽着烟。
吹落的烟灰,带着火星余温,溅到人脸上,有股刺灼的痛感。
“凡事也说不准。”谢鹤清不咸不淡的,说着令人心惊的话,“保不齐吕家出了意外,又或者吕家长公子闹出什么笑话呢。”
陈挽心跳如擂鼓,“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