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是陛下所赐,太冷待了怕惹人猜忌。老国公也不想太谄媚不让放正厅,只好放竹筠苑里。这弓也没多危险,爷吩咐时,我们把刀子什么的都收走了。平日里小夫人动剪刀,都有专门看顾的婆子。”
沈惊游本烦躁地闭眼,清瘦纤长的手指捏着眉心,闻听此言,抬眼看去。
“专门看顾,主子手上有几个针孔你们也不知道!废物!”
他看到了,姜芙蕖给霍瑾绣香囊手都扎破了。
那天和他亲热的时候被他吻着指尖,还说夫君,疼,我疼。
废物!
一群废物!
何必用主子亲自绣东西,偌大家财全是摆设?!
陆管家,“……”
怎么这话题越来越歪了。
“滚!”
沈惊游了一通火,只觉得疼的浑身上下难受,一口血怄在心口,说不出的堵。
李茂忙扶着沈惊游坐在圈椅里,倒了杯参茶给他喝。
“您不是早几天便知道小夫人偷偷出过府办牙牌路引,不会乖乖待在府上,所以才来信骗她您已经走了么?何至于这么大的气。”
不过也确实走远了些,怕皇帝谢渐离跟踪的人以为他抗旨不走。
现在好不容易甩脱了眼线回府问话,却已经过去十天。
当真难做。
沈惊游喝了口参茶,压了压浑身的疼,那日日鞭笞刚结束没几天,现在还在作痛。
“小夫人今天到流水城了,离着咱们北疆的府也不过百里。她觉得这是灯下黑,打量您不知道。结果自己买来给霍瑾养伤的宅子还是沈家旁支的。这钱出去了又流回府上,让人怎么说才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惊游胳膊支在扶手,宽大白皙的右手捂住眼睛,喘着气平静心绪。
李茂又道:“您大可把江南那边的事弄清楚了再回来,信州那穆王还以为您好欺负,到处拉拢副将们,高官厚禄许着,小娘子送着,娈童都送出去一大批。爷,沈子望沈子美两兄弟能办好这差事吗?”
沈惊游动也没动,“办不好,就不必日日跪求我把他们弄回沈氏族谱了。”
他实在很累,母亲顾金灵被休后死活不回顾家,嫁妆根本没多少,顾家那边要原封不动地要回,少一个子也不行。
而沈平章在北疆,那边东霄国新国主是个好战分子,不知怎的,父亲居然会被挑衅,出去迎战的次数越频繁,大有种不妙之势。
时间越挤越少,偏偏谢无羁调戏芙蕖,他动手被父亲责打,对方还有脸送他去江南剿匪。
他从未这么累过。
不对。
是因为心有所求,才会觉得凭什么要这么累?
他希望占据他心力的只有姜芙蕖有关的一切,其余的,都先让路。
这个想法一天天地膨胀,吞噬了他,还有往外扩大的趋势。
“爷,您去歇歇吧。大殿下挖出来的小密道已经给堵上了,那天晚上咱们的人只是被绊住了一会儿,他并未对小夫人做过什么。倒是爷为何让我们别追小夫人呢。”
沈惊游睁开双眸,琉璃珠子清澈安宁,当真仙姿玉质的公侯之子。
只是那儒雅清隽已不在,染上层疯狂的偏执,“从她拿掉孩子时我便怀疑,芙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瞒我。到后来找到她却哄不好。”
沈惊游侧靠住圈椅,双眼波澜不兴地盯着碎成几块的木头,心想怎么也不能回归原样屏风的形状。
好晦气。
“你不知道她有多不乖,完全和换了个人一样。”
“我怎么哄她也哄不好。”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她冲我笑,我会浑身冷。很恐惧。”
“以前觉得她是我的,属于我,谁也无法抢走。”
“现在觉得或许,是她自己想走。”
沈惊游手指扣在圈椅扶手,捏的手背青筋暴起,上面已经很淡的伤痕像肌肤上的雾气,同样模糊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