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白露不同。
她有身契,是可供主家发卖处置的丫鬟,生死不由自己,更遑论嫁人,她从不敢想。
“上次花灯会,我见你和十七聊得很是投缘。我问过燕城哥哥了,他说十七并非平南王府家生的奴才。”
萧妤晚看着她,“况且他长得也周正,心中又有志气,并不拘泥于王府里,想来以后会有一番大志向。”
蒹葭与他接触过,人品气度,她自是明白。
“你若是心仪他,待我嫁去平南王府,便给你们做主。到时我从自己箱笼里贴补一份厚实的嫁妆,保管叫你风风光光嫁过去。”
她握紧蒹葭的手,循循善诱,“待你嫁了过去,从此便身世清白了。要随夫君出去闯荡,还是留在我身边伺候,都随你意。”
这是个极大的诱惑,没有人不想活得自由随性,畅快如意。
蒹葭自然也是如此。
萧妤晚看她恍惚神色,心里便已明了七八分。
“好蒹葭。”
她声音低下来,语气温软又亲近,“你帮帮我,也帮帮以后的你自己。”
腊八过后便是年。
今年承平侯府里尤为喜庆热闹,两个未出阁的姑娘都定下了亲事,嫁出去的二姑娘也为忠勤伯府添了新丁。
萧妤晚和宋子萋得了宋老夫人的吩咐去忠勤侯府探望,是个极健壮可爱的哥儿,裹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流口水,闹个不停。
宋绫额上系着抹额靠坐在榻上,本就温婉端庄的面上更添身为母亲的柔软,“这样冷的天,难为你们还过来看我。”
“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子萋边逗襁褓里的孩子边道:“姐姐有喜,做妹妹的怎么能不来道贺。况且这孩子多可爱呀,我看着都喜欢,巴不得抱回家去才好。”
她是当真喜欢孩子,眼睛都舍不得从襁褓里挪开半分。
萧妤晚在旁边看着,抿唇笑她,“子萋姐姐急什么。若是喜欢,等嫁去东宫自己也尽早怀一个。算算日子,明年此时也能抱上了,何至于馋绫姐姐家的。”
“好呀你。”宋子萋过来要拧她的嘴,“就知道笑话我,说的妹妹好像明年不嫁似的。”
萧妤晚笑着躲她,“好了好了,是我错了,姐姐可饶了我。”
两人闹过一番,又头凑着头去看襁褓,正好他小嘴动了动,噗出两个小泡泡,瞧着两人心都要化了,抢着要抱。
宋绫看她们闹腾,摇摇头,眼里尽是无奈笑意,对身边的嬷嬷感慨道:“你看看,都是要出阁的姑娘了,还都跟个孩子似的。”
长姐为母。
她们都是宋绫看着长大的,也与自己的孩子无异。
不久两人就要嫁出阁为他人妇,宋绫也有许多话要殷殷嘱托,也担心她们嫁出去后受了委屈,满腹心酸。
萧妤晚知晓她的心意,柔声劝慰,“我和子萋姐姐都会觅得良人,姻缘顺遂,绫姐姐安心。”
“那便好。”
宋绫看着这个唤了自己十余年姐姐的姑娘,到底是心有歉疚,“妤晚,从前的事是我和景明对不住你……”
她到底是宋景明亲姊,不免存了私心,在自家弟弟的姻缘和姑娘的前程上犯了糊涂。
眼下她追悔莫及,“我听说了他的混账事……”
曹家闹得那样大,整个上京城里都在看笑话,忠勤伯府里的宋绫自然也知晓。
“好在最后不是你,不然,我真是误了你一辈子。”
萧妤晚摇摇头,面色淡然,“没关系的,绫姐姐。从前的事早已经过去了。”
眼下,她已经有了一段好姻缘。
她什么都不怨。
——只求安安遂遂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