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嬷嬷丫鬟连声安抚她。
江婉也出声,“你刚落了胎,好生歇着顾好自己的身子,其他的事,家里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她派了贴身的嬷嬷来审行露,都不必问,行露自己就将事情原委全部交代了。
原是她去岁被曹辛玉罚跪落胎便开始怀恨在心。
这几月来,她面上装得对曹辛玉言听计从,甚至主动告知她宋景明偷养私妓一事,为的不过是打消她的戒心。
曹辛玉也是愚蠢,还以为一个再也没了子嗣傍身的妾室只能乖乖依附于她,当真对她毫不顾忌。
“她杀了我的孩子,我现在杀了她的孩子,为我的孩子报仇,有何不可?”
行露这话说得坦坦荡荡,旁人听着却是唏嘘。
她被关进了柴房里,等着交给宋老夫人发落。
听禅院里,宋老夫人骤听得这个噩耗,差点没背过气去,好不容易叫嬷嬷拍着背嗅着鼻烟壶顺过气来。
丫鬟们又来报,说曹辛玉在西院里大吵大闹,定要行露给她的孩子偿命。
“荒唐!”宋老夫人满脸怒意,“咱们承平侯府世代勋爵,岂是那等草菅人命的人家。”
行露不能杀,曹辛玉也得安抚。不然曹家带着人找上门来,又是一场糊涂官司。
最最重要的是,马上就是两个姑娘出嫁的好日子,此事不能声张,最好悄无声息得抹了去,万不能污了承平侯府的颜面。
江婉难得的提出意见,“我听说上次行露落胎的事是萧姑娘去办的,倒是妥帖周全。不如这次,也让她去试试?”
屋子里的人都来瞧萧妤晚。
宋老夫人也是道:“对对对,你上次与那行露说了一番话,那事便过去了,想来你说的话她也会听些。萧丫头,不如你去试试?”
众人都瞧着,萧妤晚只得硬着头皮应下来。
她来柴房看行露。
她浑身狼狈,眼里却很清明,“你是过来要我命的吗?”
她听见了正房里曹辛玉声嘶力竭地嘶吼,扯着嘴角轻轻一笑,“真好,她也知道了丧子之痛是什么滋味。”
萧妤晚看着她,“不后悔吗?她的孩子没了,你又焉能全身而退?”
“我没想过要退。”
行露垂眸看向自己的腹,初春衣裳薄,能清晰看见平坦,“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替他报仇。眼下仇已经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侯府不会杀你。”
瞧见她这副模样,萧妤晚也有些唏嘘,不曾想命运当真弄人,能将数月前那样嚣张跋扈的一个人磨灭成现在这副模样。
“祖母叫了牙婆来,要把你发卖出去。”
行露冷笑一声,“那不还是一样。我出去了,曹辛玉下手更方便了。”
宋老夫人其实也是这个意思。
人不能死在侯府里,卖到了外面,任凭曹辛玉处置。只是得先叫人过来安抚着,这中间不能出了纰漏,叫人自尽死了。
“你想活吗?”萧妤晚问她,“你若是想活,我帮你。”
行露很是诧异,“你为何帮我?”
她们没有近仇却有远怨,更何况,行露是府里极少知晓萧妤晚性子的人,她实属算不得一个良善之人。
萧妤晚笑了笑,“也许,是我突发善心了吧……”
这事她一个人做不成,萧妤晚来归崖院找宋灵均帮忙。
他听了,也有些诧异,“妹妹想救她?”
萧妤晚点点头,揪着手里的帕子轻声细语道:“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已经很可怜了,如今嫂嫂还想要了她的命。”
她抬眸看宋灵均,嗓音温软,水盈盈的眸里也带着些试探和期冀,“我瞧着她当真是极可怜,哥哥救了我,救了落月,也救救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