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点不输。
反正现在两人已揭破了伪装,她也懒得再应承他,又冷冷嘲讽上了,“可惜了,哥哥的好计谋不用在朝堂,用在我这样闺阁里的小打小闹上,不觉得委屈了么?”
宋灵均极爱见她这样生动狡黠的脸,微微一笑,“怎么会委屈?”
他抬手,轻抚她白腻绵软的颊,语调温柔缱绻,“只要是为了妹妹,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萧妤晚怕极了他这副样子,看着温和多情,实则心里又是满腹算计,不知什么时候便会叫他咬上一口,防不胜防。
她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指慢条斯理地从脸颊缓缓滑过,忍不住出声,“我欠哥哥的,已经还了。”
她欠他一条命,用自己的清白抵偿了回去。
宋灵均盯着她慌乱颤抖的睫,缓缓道:“妹妹欠我的,可远不止当年那一条命。”
去岁至今,宋灵均几番救她。
秋狩,宫中赏花,甜水巷。再往前挪挪,她还曾借着他的倚仗,弄毁了和宋景明的亲事。
萧妤晚颤了颤眼睑,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不易觉察的颤抖,“那哥哥想如何?”
宋灵均用行动回答她。
宋灵均微微一笑,俯身靠过去,目光落在她方才喝过药的唇上。
萧妤晚警惕看着他,往后退。
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只在眼中。
僵持许久,宋灵均退开来,那抚在姑娘颊边的手也收了回来。
指间仿佛还残留着她肌肤滑腻的触感,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叫人爱不释手。
他也的确是爱不释手,只是怕吓坏了她,只得忍下一颗难耐的心,过来温声安抚她,“妹妹莫生气,我不过是与妹妹开玩笑罢了。”
谁会开这样的玩笑。
萧妤晚当真是怒了,恨得咬牙切齿,却什么也不能做。
她寄人篱下,只能在他的搪塞话里委曲求全,“我不喜欢,哥哥以后莫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好。”他当真应下。
宋灵均离开后,蒹葭才进来伺候。姑娘的眉眼仍生怒,瞧见了她,才渐渐沉寂下去。
像是一潭幽寂千年的死水,泛不起半点波澜。
“姑娘。”
蒹葭不安唤她。
“怎么了?”
萧妤晚抬起那双幽寂千年的眼,看了过去,瞧见她担忧的神色,轻轻一笑,“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她不会让自己出事。
害她的人都还好好活着呢,她怎么能叫他们如意?
几日后,平南王妃带着燕城世子远去南境。
砚书来请示宋灵均,“公子,此事可要遮掩着不让衔雪院的萧姑娘知道?”
她和燕城情意深重,怕是受不了此番打击。
“情意深重?”宋灵均看着手里两人定情的帕子,嗤笑,“不必遮掩,她早晚要知道。”
他随手,将它丢开。
绫帕轻飘飘落了地,帕角绣着一支云锦芍药。
那方芍药云锦的绫帕送到了萧妤晚面前,来回话的是平南王府的小厮。
“世子说了,他与姑娘无缘。这方帕子,留着也是无用,特让我来送还给姑娘。”
萧妤晚看着面前的绫帕。
这是那日宴席上她特意留下的,燕城借着这个绫帕来与她搭话,说是洗干净后再还给她,却一直也未归还。
她从前以为,她会在某日婚后开箱笼时看见它。
不想竟是眼下这种情形。
萧妤晚收下了那方绫帕,唤采薇拿火烛来。
她面色平静,将绫帕放在了火烛上。火苗一沾上帕角就席卷而上,顷刻间一方帕子烧成了灰烬。
采薇满脸心疼看着她,“姑娘……”
她有心劝萧妤晚,“也许燕城世子是有苦衷的,姑娘何不留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