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声音比起成年企鹅来说还是要稚嫩好听一些的,雄性企鹅伸长了脖子召唤伴侣,帮对方指引窝窝的位置,以免找错了老公喂错了崽。
他们这个窝里的老父亲也不甘示弱,脖子伸得比谁都长。
没错,是他们,而不只是她自己。
时乔发现跟她站在同一个石子堆里的,还有另一只幼崽,对方是只年龄相仿的雄性小企鹅,应该是她的兄弟。
繁殖期的阿德利企鹅有很多会同时生下两个企鹅蛋,其中在孵化阶段就会有另一个企鹅蛋被摔坏破损,这个时候就要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第二个企鹅蛋上。
就算完美地孵化出了两个蛋,并且两只阿德利幼崽全都存活了下来,幼崽之间也会继续开始竞争。
比如现在。
时乔看着从远处跑过来的雌性阿德利母亲,她旁边的另一只雄性企鹅幼崽就叫得比谁的凶,还离开石头堆抢先一步朝母亲跑过去。
如果一个窝里有两只幼崽,那么这两只幼崽必定有一只是吃不饱的。
很不幸,她就是吃不饱的那一只。
她的兄弟埃里克不是唯一一个跑去迎接母亲嘴里食物的幼崽,还有其他饿了许久的小企鹅也蹦跶过去找自己的母亲。
其中就不乏两只幼崽争抢食物的场面。
每只小企鹅在完全长大之前,需要进食三十公斤的食物,对于成年企鹅来说是沉重的负担。
它们既要养大自己的幼崽,又要保证自己的营养,能供给的食物并不是无穷无尽。
二胎家庭的阿德利幼崽们会被带着食物归来的成年企鹅家长遛来遛去,目的就是为了看它们谁跑得比较快,分出个胜负。
企鹅崽崽们跑在获得食物的路上,比着身体的灵活性和体力,有不少幼崽被坑坑洼洼的雪地绊倒,要么就是被兄弟姐妹挤在身后,一旦摔倒在地上,它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家长们把食物全都喂进另一只崽的嘴里。
只有在追逐中获胜的小企鹅才能成为最终赢家。
它们一次次被遛一次次被迫比赛,最终角逐出身强力壮的那一只,将来也会成为父母眼中最有希望存活下来的孩子。
要想不被饿死,还是要努力抢饭吃。
时乔没时间多感叹阿德利家长的残酷选拔,抬起小短腿也跟着往外跑。
不管草原还是南极,大自然对动物们的法则都是弱肉强食,现在要想活命,就只有豁出去竞争。
在幼崽群里最瘦弱的小企鹅还不太适应双脚着地的行走方式,跑了两步都跌跌撞撞,在草原上当了那么久花豹,已经不记得只用两条腿行走的感觉了。
时乔拍打着两边的鳍肢保持平衡,脚蹼抓紧地上滑溜溜突起的冰雪,笨拙地跟在埃里克身后。
埃里克率先到达了母亲身边,但是老母亲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食物先从嗉囊里吐出来喂给他,而是把目光放在摇摇晃晃一起过来的小企鹅身上。
幼崽乌黑水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让老母亲不忍心不给对方一个机会。
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生出来孵出来的,放弃谁都觉得可惜。
老母亲快速往前走了几步,走到时乔面前,随即换成跑的,径直从自家的两只崽崽身边跑过去,边跑还边拍打着鳍肢叫了两声,故意刺激他们过来追赶自己。
原本落后于埃里克的时乔现在变成了离母亲最近的那个,她赶紧转过头朝母亲追去。
身后比她强壮不少的哥哥也不甘示弱,啾啾叫着朝她赶过来,大有把她推到一边自己笑到最后的气势。
刚来到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变成了企鹅幼崽的那一刻,时乔就感觉胃里空空如也。
她不是刚破壳的幼崽,而是已经成长了许多天的幼崽,已经不用随时随地被家长揽在怀里取暖。
按照阿德利父母每天轮流下海的捕食速度,正常幼崽不应该会这个饥饿,肯定是她很少能在跑步比赛中赢过埃里克。
再不吃一顿饭,她很有可能会饿死在父母下次捕猎回来之前。
对于埃里克来说是能赢得轻松的抢饭比赛,对现在的时乔来说,是活下去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想到这里,小企鹅加快了倒腾双腿的速度,歪七扭八地跟在母亲身后,找机会绕到对方的身前让对方看到自己。
习惯了总是胜者的埃里克不会让对方这么容易就抢了自己的口粮,叫声越来越凶,两边鳍肢拍得啪啪作响,不依不饶地试图从后面超越对方。
时乔速度不快,刚才那点优势已经转眼间被对方赶超回来,两只小企鹅的鳍肢撞在一起,谁也不让谁,都是要食物不要兄弟姐妹的主。
不光是他们,只要是有二胎的家庭,两只幼崽都生来就是竞争关系。
父母能提供的资源只有这么多,仅仅能供一只幼崽顺利成长,另一只早晚都会被淘汰。
时乔不想做淘汰的那一个,显然,对方也不想。
埃里克重重地撞在小不点企鹅的身上,想把对方撞到在地上抢过主动权。
在草原浸淫多年的时乔早就在鳍肢相接的时候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怎么可能让这只初出茅庐的小东西得逞,一个起跳就躲过了对方的攻击,还顺势将没收回力的埃里克诳倒在地。
对方在地上使劲拍打双臂要站起来的时候,就是她抢先一步获得食物的最佳时机。
时乔不给对方扭转局势的机会,脚趾抠住地面残留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跑到了老母亲的面前,把头仰起来朝对方张开稚嫩的喙啾啾叫起来。
老母亲意外地看着这次抢先到达自己身边的小家伙,张嘴把嗉囊里储存的磷虾喂到对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