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到他的识海里去?”
谢玉昭的视线落在角落里双目紧阖面容苍白的少年,轻声开口。
话音落下,却无人接。
阿宓紧抿着唇,低头绞着袖口上坠着的珠子。
傻白甜陆衷倒是想说什么,但感受到骤然僵滞的气氛,犹豫着还是把嘴闭上了。
就连往日天天高呼“哥仨万岁”口号的伏流火也迟疑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太危险了,”裴文竹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摇头,“一个不好,你就要陪他在心魔中煎熬。”
“是很危险。”谢玉昭垂着眼,“我遇到团邪气,惊慌之间无暇化为人身,他冲过来替我挡了一下,那一瞬间,也很危险。”
无论她还是少寂,彼时都以为那团邪气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并不知道邪气只是会将人拉入心魔而已。
而“只是拉入心魔而已”这种话,也只在他们这些穿越者身上奏效,对于土着人来说依旧致命。
通常情况来讲,他们这些金丹修士是不会那么容易被入侵识海的。可在场六人中,有五个人都是换过芯子的二流金丹,他们的神识与修为不匹配,因而难以抵抗。
而唯一一个拥有抵抗之力的少寂还在千钧一之际分出心神,用灵力将她层层裹住,致使被邪气钻了空子。
谢玉昭不喜欢欠人情,若是眼睁睁看他被心魔吞噬,那她往后在修真界度过的每一天,都要活在愧疚与煎熬中。
不过话说回来,天命之人也会这么容易中招吗?
她垂着眼,轻声道:“怎么说他也算救了我一命。礼尚往来,应该的。”
伏流火面色复杂:“礼尚往来可不是这么用的。”
谢玉昭抬起头,对他温和一笑:“我是魔尊,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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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在伏流火和阿宓的相互推诿之下,伏流火还是不情不愿地告知了她神识交汇的方法。
谢玉昭本以为这法术有多难呢,其实只是额头相贴,以神识探入即可。
简单粗暴,连刚入道的小童都能施展,只是少有人敢干。
少寂的识海被下了层层禁制,正待她思索着如何小心翼翼绕过这些禁制时,脑海突然传来轻微的刺痛,继而陷入一片熟悉的黑暗中。
幽兰澄净的识海中,融入一缕暗红色的溪流。
谢玉昭仿若置身于混沌之中,周围一片漆黑,她茫然地走了不知多久,眼前倏然亮起一簇微弱的暖澄光团。
这光团出现得毫无征兆,在几乎要凝成实质的黑暗中悠然飘荡,身旁的混沌犹如一片寂然深海,而它是海面上徐徐荡漾的月影。
光点粲然,从最初的黯淡逐渐明亮,瞬息刺破无边黑暗。
她凝神望去,看那光团撕裂混沌,变作灼热疯涨的滔天烈火。下一瞬,黑暗霎时褪去,化作一片逶迤连绵的山峦,四野皆是翠色,葱葱郁郁。
清风拂过脸颊,在她眼前勾勒出一幅宁和静谧的画卷。高大粗壮的槐树之后坐落着几间瓦屋,前有潺潺蜿蜒的溪流,后有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就是他的心魔?
谢玉昭捏紧袖口,向那片小院走去。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隐约的交谈声,她心有所感,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