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和嫣然俱是忐忑,听太后这么一说,只得小心地起来,高无庸更是不敢言辩,亲自动了手看了座,福康安和嫣然心里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坐下。
“皇上,这事必得给孩子们知道。”太后也叹了口气,对乾隆说道,嫣然猛地一惊,手心里俱是冷汗,抬眼看了看福康安,却望向了纪晓岚,只见他握着金烟杆的手已经泛白,死咬着嘴唇,嫣然眼泪就差点下来,死命才忍住。
乾隆一听勾起了无限心事,一会喜一会悲一会恼,竟是五味俱全,只是看一眼嫣然,却是满心的欢喜,勉强耐住,却道:“高无庸,让那些人进来,当着大伙的面都说个明白。”
高无庸忙应了声,急忙去开门,领进来几个人,俱跪倒在地,一个满脸褶子的干瘦老头,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女人,还有几个精明能干的男人。
“说吧,把你们调查出来的都说出来。”乾隆对这些人却没什么好性子,尤其是对那个疯女子更是厌恶无比,冷声道。
嫣然这才明白原来那几人是乾隆的手下,大约是为他查什么事回来,又叫自己夜半到此,除了夏家事还有哪个,忍不住颤了一下,福康安一直担心嫣然,时不时看上两眼,一见她如此以为是殿内气氛所致,一急之下也顾不得场合急忙握住嫣然的手,嫣然微微回身看他,回握住方才觉得心里有了一点着落。
那几人果然就是乾隆派去济南大明湖畔查证夏家往事的人,他们本在济南盘旋了数月都没有进展,连连接了乾隆还几个申斥的旨意,又急又怕,那日又去夏家老宅碰运气,却是老天开眼被他们遇见夏家曾经跟过夏家老爷的老人,几经逼问都不得法,便拿了那叫栓柱的老头的儿孙的命相逼,却知道了一个惊天之谜,原来那个紫薇格格还是假的,登时吓得不敢自专,连夜绑了那老头上京,一切都报之乾隆定夺。
乾隆简直是晴天霹雳,已经认错了一次,又认错第二次,登时怒火滔天,恨不得将大明湖畔的夏家连根拔起,帝王的威严容得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戏弄吗!就连那痴心等待十八年的夏雨荷也被乾隆记恨上了,本以为她是个好的痴的,却是别有心机,弄得假女冒充龙种。
待后来听到夏雨荷不知情,一切都是夏家老爷的狸猫换太子之计,心里方才稍微好受点。但越想自己曾经对小燕子的宠爱紫薇的怜惜越像个笑话,乾隆怒火熊熊的同时却有些委屈缠绕心间,被人这么当猴儿耍,这宫中也只有自己的亲娘可以稍解忧愁,竟忘了问下半部分,便去了慈宁宫找太后诉苦。正好那时弘昼正手舞足蹈地说嫣然婚事的盛大好玩,逗得太后及晴儿兰馨皆抿嘴笑,一见了乾隆进来还唆使着他晚上一块微服去闹洞房,若是平时乾隆肯定是乐呵呵地跟着闹腾去了,可这回却是铁青着一张脸对着弘昼冷笑,太后一见情形不对忙打发了其他人出去,只留下他们兄弟二个,乾隆心里的委屈郁闷怒火此时都已经压抑到了极限,面对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也没什么顾忌了,登时全部爆发了出来,在慈宁宫一阵的鬼哭狼嚎。
太后和弘昼自然大惊,乾隆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听了其中的缘故更是又惊又怒,什么时候仙人跳可以玩到皇家的头上了,不过眼前却是乾隆最重要,两人费了好大劲才好生安抚下乾隆。到底太后心思缜密,待到乾隆平静下来就问这个紫薇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所谓换女是没有才假作有的还是真的换了假的,若是真的换了假的那么真的流落在何方。
乾隆一听也对,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寻找沧海遗珠的兴致也,却对事实的真相很在意,便命了那个心腹再进来一一道来,却说那栓柱老头说是当时被一个姓纪的举人一家给抱去了,夏家老爷还在的时候来往过几次,没几年老爷子没了就再也没了音讯,太后乾隆弘昼三人俱是茫然,却也没往其他方面想,皇家骨肉流落民间不知道尚可,知道了却是放不下,再怎么没感情都要攥在手心里,便直接提了那栓柱老头来问,只是那举人的名姓籍贯却是一概不知,当时夏老爷把所有人都打发得远远的,他也只照面过一次,太后三人又想起紫薇来,觉得她居然敢一个人上京寻父必是有心机的,可能知道些什么,又叫了紫薇来问,紫薇此时已经是疯疯癫癫的了,成天不是傻笑就是傻哭,嘴里不是唤着尔康就是念着那首山无棱,又能问出什么来,却恶心了他们三人一回。
正当乾隆暴怒命那几个心腹继续彻查之际,那栓柱老头却突然想起来当年他家老爷隐约唤那举人叫晓岚的。
纪晓岚?!不管真的假的乾隆立马命纪晓岚火速进宫,心里却想起一件事来,若真是如此,那么嫣然岂不是?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反应,呆坐着等纪晓岚来,太后与弘昼互看一眼,也是愕然,不会如此之巧吧?
纪晓岚此时正一个人品味着嫁女的难熬,见宫里匆匆来唤,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急急进宫。彼时乾隆携太后弘昼已到了养心殿,纪晓岚一进门就开口试探他嫣然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纪晓岚心一惊以为乾隆等听了哪里的混账话,只矢口否认。但那栓柱老头却是认出了纪晓岚,对着乾隆保证这位纪大人绝对是当年抱走孩子的人。
纪晓岚也记得这位当初在夏老爷身边得力的仆从,再看上面三人个个面沉如水,就知瞒不了了,只得承认嫣然不是他亲生的是抱的,不过不是济南抱的是在老家河间府不远处的一座宅子里抱的,说是他家独生女儿未婚生女,他实在不忍心孩子在家难做,便有心找个良善人家收养。以纪晓岚的聪明大约已经猜出个大概,却是难以置信,心里酸涩不已,有心要女儿避过这场纷扰,却是无从躲避不由得握拳狠狠往地上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