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与死寂中……
隐约有像是流水的声音,使人产生一种错觉:
自己只是一幅油画人物,被遗弃在漏水的船舱中。
在画布后面看不到的地方,冰冷的海水正从一个破洞疯狂涌入。
画中人对此却无能为力。
下坠感。
一切都在远离……
眼前一片漆黑,仅有流水不停涌入的声音。
接着流水的声音也没有了。
真正的黑暗到来,思维完全停滞。
这,应该就是死亡了吧。
最先恢复的依然是水声。
并非之前那种流水灌舱的声音,而是细浪拍岸的声音。
头痛欲裂。
嘴里混合着泥砂的苦腥味与割裂感。
浸水的衣物紧紧地包裹着身体,冰冷地粘扯着皮肤。
我是……林……凯……
林凯又是谁?
大学……
头好疼!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双眼。
远处地平线上,托着夕阳的晚霞在眼底映出一抹血红。
手臂颤抖,试图从泥水中撑起身体。
然而头部刚抬起一拳高,就重重摔回泥滩上,右手落在眼前。
右手中指上,一枚精致古朴的银色戒指流光熠熠。
在寻常戒指镶嵌宝石的位置,熔铸着一只干枯手掌样式的微型金属爪,爪心张开,似乎在等待投喂。
林凯,这个名字似乎就是他剩下的全部。
“柯尔特!”
女性的声音响起,由远及近。
林凯大致能分辨出声音来自夕阳的方向,可他无力回应。
来人费力地扶起林凯。
对方每次接触他的身体,都会带来万分剧痛。
仿佛肌肉与骨骼中夹杂着碎玻璃。
一双柔软的小手扶住他的头,纤细手指下方的手掌处略微生茧,这是经常劳作所致。
头被抬高,林凯终于看到来人的相貌:
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有着麦穗色的波浪长发,被太阳晒出的健康肌肤,动人的浅灰眼眸中啜着泪花。
少女紧紧拥抱林凯,这个动作差点让他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不是少女有什么怪力,而是林凯的身体早已如烧热又冷却的木炭般脆弱。
柯尔特?
刚才少女是呼喊这个名字吗?
我不是林凯吗?
柯尔特……柯尔特……总感觉那么熟悉……
灵魂……
就在某段记忆马上要浮出水面时,林凯的意识空间里突然硬生生挤进了某种异物。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精神能量。
之所以无法形容,是因为他平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尽管记忆混乱,但林凯很确定他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种语言、任何一个词汇是用来描述这种感觉的。
林凯的右臂在眼前缓缓抬起,搂住少女纤细的腰肢。
而他的意识并没有下达过这样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