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会突然提到她的记忆?没错,她的确失去了记忆,但这也没什麽好怕的,她是狮斑牙的公主,之前的人生中并没什麽见不得人的东西,况且既然都已经失去这段记忆了,他应该没办法利用她的想象变身了吧?
然而,他却话中有话,让她非常不安。他已经引导她想象了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这一次,又会用什麽样的主题捉弄她呢?憎恨的人?关心的人?……还是……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全是汗。她的余光几乎瞥到了幻象神变化後的人,她急忙低下头,拼命抓住匕首。
她感到呼吸困难,吞咽了一下,却愈加喘不过气,仿佛有什麽东西堵住了她的喉咙。
“玛嘉……”
突然,一个低哑的声音钻进她耳里,攥住了她的心脏。同时,一只手掰过她的肩膀,逼着她正视前方。
她猛地倒抽一口气,仓皇地将手挡在面前,却已经晚了,她看见了他的模样──
他有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孔,双眼下垂,松弛的老皮将眼睛挤成三角形,下巴上的花白胡子茂密而卷曲。整张脸十分惨白,平淡无奇,惟有眉心处的一颗硕大红痣格外醒目。
不……不……这不是真的……
玛嘉捂住嘴,贴着墙壁滑下,蜷缩起身体拼命往角落里躲。她的嗓子失声,她的手脚不听使唤,她抱住快要爆炸的头,痛苦地呻吟。
苍老的男人走到她跟前,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
“嗨,可爱的小玛嘉,让我碰一碰你好吗?”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9鲜币)03只能相濡以沫1
听见一串清脆的钥匙声,亚刹知道有大人物来监狱塔探访了。
监狱塔位於伦敦泰汝丝河畔,以宏伟和古老出名,因其整体被漆成白色,又被称为“国王陛下的白塔”。塔的内部非常宽敞,用途也十分广泛,曾经被用来当作堡垒、军械库、国库、铸币厂、刑场、档案馆、动物园、天文台和避难所,现在则改建为监狱,专门关押上层阶级的囚犯。
监狱塔位於几座塔楼的组合体中间,地理位置十分隐蔽。要进入塔底的大门,必须划小船走水路,沿途敲击各个转弯口的铃铛,并通过三位御用卫士的检查,才能踏上监狱塔正门的阶梯。御用卫士又被称作“食牛肉者”,顾名思义就是一群营养充足、体型肥大的男性,由於看守的都是高级囚犯,薪酬和灰色收入非常可观,因此个个都吃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
按照历来的规定,在夜间监狱塔必须全面封锁,傍晚至隔天黎明期间,除了高级官员,任何人不得进入或者离开监狱塔。而此刻天色已黑,楼下却传来明显的钥匙碰撞的叮铛声,所以亚刹判断,来人的地位一定不低。
会是来探望他的吗?如果是的话,会是铂银吗?还是玛嘉?……亚刹背靠床沿坐在地上,略微紧张起来。
自从被软禁以来,铂银来探望过他两次,而玛嘉却一次也没来。他知道在这种节骨眼上来探望他是很不明智的举动,对他或对来访的人都有害无利,所以他完全理解玛嘉的做法……但理解是一回事,内心感受又是另一回事,想到玛嘉并没有那麽关心他,他还是免不了伤心失落。
一扇,两扇,三扇──通向二楼的三扇门都被打开了,亚刹意识到这个人竟真的是来见自己的,立即从地上爬起,快速理了理头发和服装。
然而看见门後的人时,他却大失所望。
来的人不是铂银,也不是玛嘉,而是红衣主教谢特。
谢特提着长袍走进房间,先是恭敬地向亚刹低头行礼,随後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圈四周,突然换上一副仗义执言的表情,对身後的食牛肉者怒吼:“你们是怎麽回事?屋子脏了也不打扫!乳酪没有削皮,水果也没有洗干净,酒桶甚至还没打开!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位殿下是什麽身份?是眼睛瞎了还是不想要脑袋了?”
被他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傻了,牛肉一号愣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回答:“主、主教大人,我们知道这位是第三王子殿下。”
“第三王子?你们连王子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牛肉二号急忙辩解:“不……我、我们当然知道,是亚刹王子殿下。”
“既然知道,为何还这麽怠慢?你以为这里真的是监狱吗?你们真的把王子殿下当囚犯了?”
谢特还在喋喋不休地怒斥食牛肉者,亚刹听出他有刻意讨好自己的意思,阻止道:“好了,主教大人,不关他们的事。我不吃乳酪,也不太会喝酒,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他们其实并没有怠慢我。”
“噢……既然殿下都这麽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发现马屁似乎不太管用,谢特悻悻然笑了笑,这才把两位食牛肉者打发走,仔仔细细地锁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见这架势,亚刹困惑地看向他:“主教大人是有事想跟我谈吗?”
“呃……确实,是有一些事。”谢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转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十分隐晦道,“殿下应该也知道,当今这片老不列颠大陆上,各国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表面虽安逸和平,但私底下暗潮汹涌……”
亚刹很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直接说重点吧。”
“呃……咳嗯,好吧……事实上,我想请求殿下为我实现一个愿望。”
“为你实现愿望?我吗?”亚刹倍感意外。
“没错,这件事必须由殿下来完成,别人都没有资格。这个愿望就是──我忠心地希望殿下能够登上王储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