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雨尽,湿云即散。低草沾露倍感金风送爽,偶有暗香浮动。南栀坐在暖榻上瞅着这窗外的雨打花凋,雨水和着花瓣打着窗棂儿,她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放下了暖手炉捧着热茶喝了口。雨停了,风未停,平白无故添了几分凉意。
竹满庭不让她吹风,平日里这种风雨,她该是在外头来回折腾,图一个痛快的,要不是为了孩子,她才不受这样的委屈。
孕妇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南栀眉头一拧扔了那背后的迎枕,没了迎枕南栀身上更不舒坦,捧着手炉独自更气。
到了辰时,天儿将将的晴了。段薇恰这时来,忧郁一扫而空,堆了笑解了披风亲自迎了出去,行礼道“妾南氏请段贵人安。妾身陋舍,姐姐来真是蓬荜生辉”
南栀迎了她进屋,请人上座,道:“姐姐一来,这天儿也晴了,真是赶了巧儿。”
段薇玉面含笑,免了一干礼数,随人入内,瞥得枕函落地,稍现凌乱之态。她将迎枕拾起,放在暖榻之上,窗柩开,庭内花事乍开乍落,雨霁云开,晴空万里,湿风夹尘,暗度花香。
段薇朝着她笑:“是赶了妹妹的巧儿,你这南栀,可比人家院里香了许多,明媚许多。”
南栀白荑抬帕掩笑,正值栀子花季,栀子好养活,又可入药,宫里混着桂花香,随处可见,段薇这句话是恭维她,女儿家面薄,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红着脸请人上座。
妙书上了热茶,是前阵子赏下的碧螺春,南栀有孕在身,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喝着红枣枸杞水。
段薇葱指执茶盏挑盏盖,清茗香氤氲弥漫。细呷茶香唇齿间,暗叹南栀区区美人如此奢侈,这碧螺春,入口清甜,是十足十的上品,怕是御赐之物。
她将茶盏放下,让婢子拿出那个锦盒,里头是各色的东珠绢花,段薇笑言:“我去了趟司宝司,顺道儿拿了东珠绢花,人人有份的,妹妹可要挑挑?”
绢花精巧别致,用的是时令鲜花烘干的花瓣制成,不比珠钗名贵,却是抓人的紧,宫里的妃御都爱簪上一朵。
南栀却是摇摇头婉拒:“姐姐去同其他姐妹分了就是,南栀有孕在身,连门都不让多出,怕是用不上这个。”
“把你这妮子关在白蟾宫里,怕是要闹上个天翻地覆,下次我来可就不是见迎枕在地了。”段薇这句是十足十的调侃,讽的是堂堂妃御屋里头凌乱不堪,可惜她找错了人,南栀心思单纯,听得一知半解,只知道这是在笑她。
南栀掩了绢帕笑的开心,一头的珠翠跟着琤琤作响,倒惊了枝头鸟,扑棱着翅儿飞走了。
段薇定睛一看,才发现南栀头上戴的是满珠的头面,样式简单却莹莹润泽,怎么看都是极品珍珠,有了这么套头面,哪里还稀罕什么绢花?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过明白,段薇一如往常同她闲聊,本来只是路过,想着同是宫里的姐妹,人家盛宠之下,适当讨好利大于弊,没想到人家小小美人,却隐隐压她一头,出了白蟾宫,段薇朝着陆雨宫而去。
小说《万花酿》第9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