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泪水静静流着,落尘找到自己的声音,找回自己的意志,“华林到了需要你这样来挽救的地步么?”
“并没有。”林绪把手臂伸到落尘那,支撑起落尘,扶着她站好,然后才又开口:“落尘,我以为你应该能理解我,我们都不是到了山穷水尽地步垂死挣扎的人。既然有条直路,何必绕远。今天我去见了许绾纨,我想你能猜到她是谁。”
许,这个姓氏已经说明了一切,在政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就是落尘这个对政治那么不敏感的人,也能从每天的要闻中听到看到同许家相关的一切。“用婚姻给你们权钱交易护航?林绪,你就只能这样么?”落尘凄然中流露着失望。
“……”林绪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他此刻觉得,伤害就是伤害,不论自己是否第一个告知她,不论自己为了什么这么去做,解释是徒劳的,补救是徒劳的,结果已经决定了一切。
落尘仰起头,“她知道有我的存在么?”
“当然。”既然不想失去落尘,林绪只能尽可能的不让她感觉有一丝委屈。
“她愿意?”
“许家几年前就同我提过,只是那时许绾纨还在国外读书,就一直拖到现在,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是问你,她愿意么。”
林绪摇摇头,“我不清楚,但她同意结婚。”今天的见面,前后不过短短的30分钟。期间,林绪还把带去的文件顺利的签了下来,甚至对许绾纨这个人,都没好好的仔细看过,更别说同她交谈,论及这么深入的内容了。
落尘靠着玻璃窗慢慢的滑落,最后,坐在地上,眼睛始终注视着窗外。泪水夹着凉意,冰着她,已经作不出任何表情。所有的预计和逃避,都没有料到此刻有这么的伤痛。落尘抱住自己的双膝,就是这个男人,昨天还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的和自己欢好,是他的心太大,还是自己的心太小,落尘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
林绪见落尘只是坐在那里不开口,抱住她自己的样子显得她更加娇弱,尽管知道她未必稀罕,但林绪还是开口,“落尘,我们可以到加州注册,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有没有这个程序,都没什么分别。”
落尘抬起头看他,只这一会,她的泪水就干涸了,就像她的心一样。“不用了,林绪。我不是赌气,我们的关系是否合法,一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就这样一生也没有关系。原谅我,同我生活在一起的你,忽然说要结婚,我接受起来,还是有些困难,是,是早就知道,是该早就料到。”后面的话,落尘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只是哀然。林绪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他或许同自己当初选择的初衷一样,只是选了更容易的路去走。他唯一残忍的,是根本没想过,他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到别人,会伤害到自己。安抚,是他唯一能做,或者唯一想做的事情,相安无事,可能就是他对将要在一个家里出现的两个女人的所有期许。
落尘缓缓站起来,“林绪,我想先回家了。”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决定是无可挽回的,落尘拒绝自己一直像个可怜虫一样,给他看自己的伤处,流露自己的痛楚。落尘的自我保护,已经练就到了像是与生俱来的程度,她神色有些木然,眼神总是落到他处,并不跟林绪有任何的接触。
“我们一起回去。”
“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们是两个人,你得时刻记住。”林绪不希望落尘有事情的时候,总是把别人抛开,一个人去想,去面对,去决定,在他看来,所有,都是他可以包揽解决的,却没想过,问题似乎正是源自于他。
落尘终于对上林绪的视线,“这一点,你是时刻记住了么?!”虽然语气带着凄楚,但丝毫不影响落尘此刻的气势。
“不要用我很对不起你的语气同我喊。”林绪多少也有些不耐烦,有事情就想办法解决,什么都摆在那里,闹情绪,吵架,是他最反感的。
此刻,落尘才是真正张口结舌,她怔怔的呆立片刻,“林绪,你要的,是个娃娃,不是我,不是凌落尘。”说完,她就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在毅然决然的心绪中,落尘的动作很缓,并没有急于逃离的尴尬。她不怕林绪抓住她,或者说,并不介意林绪是否要抓住她,一切的一切,原是自己自寻烦恼。
林绪并没有任何动作,看着落尘一步一步的走向门,一步一步的离开,她僵直的背影似乎比她的泪水更让他心慌,更让他心疼。他想开口挽救什么,虽然他也说不清要挽救什么,如何挽救,但似乎连叫住她,确认什么的勇气都失去。就这样,看着门开了,门关上。门内外的两个人,好像都为着暂时的不用面对松了口气,说不清是怕面对自己还是对方。
六十
落尘,慢慢的,一个人从华林向家的方向走去,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行走上,就琢磨着一步要跨几块地砖,踩在什么颜色上。落尘觉得,得让自己空下来,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落尘仿佛没有听到,不去理它,任由它反复的响着。停了一会,它忽然又响了起来,似乎更加喧嚣,让落尘觉得好吵,在她刻意安静的空间里吵闹不休。落尘拿出手机,想关掉它,此时,她不想同任何人联系。
屏幕上闪出的是楚荆扬三个字,落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或者,他是有什么事情。
“楚荆扬?”刚哭过,又很久没开口,落尘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