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才被烫伤了,你能不能帮忙涂些药,简单处理一下,别恶化了。”
护士一听急忙戴好口罩,从那间屋里跑过来,打开诊室的门,一边跑到隔壁药房拿药一边对她们说:
“正好昨天来了烫伤膏,你们先用,等到刘大夫回来你们再上来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说话间,护士已经拿着一个药盒走到她们面前,把药递给她们,并细心地举起文小鱼的胳膊,顺便问:
“诶哟,还真是挺厉害的,已经开始起泡了,赶紧涂上这个药膏,挺好用的,因为上次是刘医生自己烫伤了,他说这个药膏好用,成分也都是中药,公司才同意进了几只,没成想刚来就派上用场了。我帮你涂吧。”
文小鱼没说话,点点头。护士把她俩让进了诊室,麻利的先把伤口做好了消毒,打开药膏帮忙涂上,一边涂一边问:
“这是怎么弄的?怎么这么厉害啊?回去别碰水,得好好养着,不然会留疤的。”
文小鱼本来就不想多说什么,叶静怡明显火气还没消,护士问,正好她接着回答:
“狗把刚做好的老鸭汤连碗打碎了,正好浇她胳膊上。”
护士手中的动作先是一顿,然后略带狐疑地问:
“你俩是在咱们食堂吃的饭吗?狗?咱们食堂不是号称星级食堂吗?今天还有外宾来,哪儿来的狗?”
本来还在生气的叶静怡,听到护士一本正经地问话,没绷住,怒极反笑:
“对,就是咱们食堂。还是疯狗,疯狗才不知道有什么外宾和内宾呢,见人就咬。”
文小鱼半天没说话,一下也被叶静怡逗乐了,身体不停地颤抖,这时,护士看见两人的表情,才恍然大悟地说:
“嗨,敢情你俩逗我玩儿呐,不是狗,是人吧?”
叶静怡笑得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文小鱼趁机“嗯”了一声。
护士紧绷的情绪也稍作缓解,跟着一起笑起来,开口说:
“哎,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看看什么场合,怎么就喜欢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呢,况且今天还有外宾,连刘大夫都随团去了。这么重要的时候,就不能忍忍。”
说完,又感觉有些唐突,毕竟眼前俩人也是当事人,于是想着把话往回兜一兜,装着不经意,一边在文小鱼胳膊上缠着纱布,一边聊天似的说:
“我不是说你俩昂,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想说,别管谁对谁错,有话好好说,只要一伤人,就算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护士毕竟不知道事情,话说的没错,但是让叶静怡理解就成了赵安琪占理了,刚才还在捂着肚子哈哈笑的她,突然表情严肃起来,对着护士说:
“你没去食堂,也没看见当时的情况,不要瞎说好吗,疯狗无缘无故上来就咬人,她连还嘴都没有,本来想着走,结果被狗一拉,汤才洒身上了。”
护士听出来叶静怡心里的气还有,于是赶紧又想解释,文小鱼本就不想声张,赶紧起身说:
“谢谢啊,没事儿,公道自在人心,不用别人理解,我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然后脸上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对着护士颔首,开了门走了出去。
护士感觉自己也是不会说话,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奈于平时总是跟沉默寡言的刘大夫一起工作,基本零交流,才弄得自己情商越来越低的下场,叹了口气,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下午,设计部只是被抽调了两次以前和莱茵公司合作过的项目图纸,就这样,虚惊一场的一天终于过去了。
文小鱼提起头盔要走,叶静怡起身关心地问:
“文老师,要不我送你吧?摩托我也会开,以前我们村有个哥哥有摩托车,他教过我,给油就走,可简单了,后来我还骑着他的摩托给邻村送过好几次东西呢,只不过是有几年没摸过了,不过你对工科女生要有信心,试一下,保准会。”
文小鱼没想解释,普通人开的摩托和她的摩托不一样,工作原理都差着事儿呢,不过她还是露出感激的微笑,婉言谢绝了。
发动了摩托之后,发现确实有些不便,刹车和油门都在这只手,现在只能先试试,不行慢点儿开,保证一会儿不迟到就行。
伤口在小臂上,文小鱼只要是一加油转动车把,或者刹车制动,伤口就会受到牵扯,钻心的疼。车一直保持龟速,所以引来了路人不断侧目,以为故意开这么慢,是在显摆自己的坐骑。开了大概四十分钟的样子,马上就要开场了,文小鱼才慢慢悠悠开到初目门前。
毕竟还是周四,酒吧里的人没有周末多,她看了一眼时间,离她上场还有十分钟。中午袖子上也被弄脏了一大块,现在她得赶紧到休息室去,换件衣服。
她穿着的是一件卫衣,脱衣服的时候发现小臂因为缠着绷带,在脱的时候会碰到伤口,下午的时候她就感到胳膊一阵一阵的剧痛,现在疼痛有增无减。试了试脱不下来,怕耽误上场,索性就这样吧,文小鱼放下手里的新衬衫,就这样跑回了台上。
刘宇宁刚才正在帮着招待照顾顾客,没顾得上和文小鱼说话,只见她行色匆匆地跑进来,肯定是到后台准备了,结果现在抬头看她,才发现,她穿着和刚才进门一样的衣服,休闲到不能再休闲,观察力敏锐的她同样也看到了文小鱼袖口上露出的一层白色纱布。
两首歌一起连着唱完,刘宇宁的眼就一直没离开过文小鱼,别人听的是歌,刘宇宁在乎的只是文小鱼的胳膊,她看得出她在唱第二首歌的时候一共拧了四次眉,倒也不是唱歌时候不能拧眉,而是文小鱼第二首歌是首《甜蜜蜜》。“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一开始就蹙了一次,等唱到“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好看的眉毛已经拧成一股绳了,好像梦见的不是什么情郎,而是哥斯拉似的。
等文小鱼下台进了休息室,看到刘宇宁一动不动的,双手交叉置于胸前,面上没有表情,口气里却带着严厉的问:
“鱼儿,你怎么了?”
文小鱼本来想告诉她不用着急,她就是中午被汤烫了一下,过几天就好,话没出口,就听见刘宇宁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说:
“我就说你去福瑞斯特姜牧野手底下上个班,不,是去实个践,怎么隔三差五的受伤,上次是怎么的?脚崴了,这次是胳膊烫了,额外送一个学生骨折了,你俩八字不合是怎么的?”
一边骂着,一边气势汹汹走到文小鱼身边,拿起她的右手就要把袖子往上撸。
她并不知道文小鱼受伤这么严重,手刚挨到她袖口边缘的时候,就听见文小鱼嘶了一声,那是因为无法忍受下意识发出来的声音,刘宇宁怎么感觉不出来,立刻表情转为担心,手下的动作变得轻柔,慢慢把文小鱼的袖子掀起来。
文小鱼忍着手臂传来的丝丝疼痛,也向伤口望去。刚才因为唱歌,她一直强忍着,因为两首歌联唱,所以没法看,这时只见包裹的纱布上隐约看到了斑斑点点的浅红色,潜意识告诉她,这好像不太好。
刘宇宁见状着急了,抓起文小鱼另一只胳膊就向门外走,文小鱼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站在原地,被她这么一拽身体向前倾,慢了半拍才迈开腿,嘴里出声:
“宇宁,你干嘛?上哪儿去?”
刘宇宁头也不回,边走边说:
“去医院,赶紧的,你这心得有多大呀,怎么烫完了不知道处理一下吗?你是傻子吗?”
说到这时,脚步停下,回过头来,充满怒气的眼睛盯着文小鱼,对面的女人看的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刻意用怒火掩盖住心底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