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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在同一屋檐下共同生活吧(第1页)

“你还嫌家里的麻烦不够吗?轻易就把人领进了门!”夏玳珍一身axara新款棉府绸连身长裙,领口一粒扣子没有扣上,露出脖颈间祖母绿翡翠链坠,细瘦的小红手,手指头燃烧起迷离的小火苗。

她与何介臣站在麓南别墅对着天井草坪的阳台上,院子里修得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常青树,清风摇曳,树影婆娑,映照她的脸。草坪里疏疏落落的两个花床,种满了艳丽的英国玫瑰,也是极端严谨的布置。

“没办法,成全了君君,她终于肯对我笑了,瞧,多么完美!”何介臣与爱女关系逐渐破冰,脸上难得露出欣慰满足的浅笑。

庭院墙外,一只脖颈围一道蓝线圈的灰羽鸟雀,从院墙外扑棱飞了进来,出一声清厉的啾鸣。

“你哄鬼去吧!就凭她,能说服你兴师动众架这么大的水陆道场,呸!”玳珍恒不屑地浅翻一个白眼,转又吸了一口烟。

“他老婆已经死了,我们再不安顿好他儿子,真把人逼急了,鱼死网破翻供了怎么办。”何介臣说道。

“你说……依林的性子,不像是会拼得鱼死网破的莽撞人。”夏玳珍狐疑地接话。

“狗急跳墙,人急悬梁,把人逼到了绝路上,那是什么杀人放火毁天灭地的勾当都能干得出来,我可不想冒这个险。”何介臣翘起二郎腿,全身放松,躺倒在白色藤编躺椅上,右手漫不经心把弄着刻满巴洛克柱雕花纹路的银质打火机,扣帽相连的正中间镶嵌了一颗打磨成菱形的蓝宝石。

“更何况,把他儿子控制在我手里,也是最保险的筹码和把柄,时刻提醒他老实安分,把牢底坐穿,别动其他念头!”

"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的宝贝女儿看那小子的眼神,掐得出水了,别把自己的女儿给赔了,那简直会笑死人!哈哈!”

“那不正随你的心愿,你处心积虑地想子夜跟你的子君去拉郎配,少了默君,你也省事多了。”

“屁话!你这是在骂我偏心咯?难不成我对她很坏,是虐待了她?还是没给她吃饱穿暖?”

“谈不上坏,也算不得特别好,原本就没有血缘关系,不亲厚也正常,只要不弄得家宅不安,你们小打小闹一下也没所谓。”何介臣自是意有所指,玳珍见他面色不豫,心知肚明,是因为此前两人争吵导致默君离家出走,情绪激动独自跑去h市,又在培训学校遭室友霸凌,弄出一身伤,差点小命都丢了。

她在私立医院急诊室初见满身伤痕又邋遢垂危的何默君时,非但没有心疼,心中自是升腾起:“你女儿不好伺候,心冷捂不热,我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在跪在地上求她,求她叫我一声‘妈’?”

何介臣笑一笑,又拿起他的报纸来,一边看一边闲闲道:“倒也是没必要,凡事讲究顺其自然,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在乎!"

“没关系,又多了一个冷心冷面的种,我跟你打赌,你这辈子听不见他叫你一声‘爹’,连‘继父’都不可能!哈哈哈哈哈!”夏玳珍指着何介臣的鼻子狂笑,她仰头露出纤长光亮的脖颈,好似擦了一层又一层腻子粉,惨败得让人联想起吊死的女鬼。

何介臣掀开报纸,弹着额头道:“我只是万万没想到,君君居然会鬼使神差结识了他的儿子,妈的,真是碰了鬼了!”

“天道好轮回呗,‘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我赌咒,你女儿现在整个心思都全挂他儿子身上,弄得子夜在自家里横竖左右地不熨帖,拍桌打椅脾气,一屋子从上到下不得安宁。严世番打电话来同我诉苦,说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养了这么个祖宗,天生的讨债鬼,逼得自己得改口叫儿子一声‘爹’!”

“你可以劝老严再多生几个,正房不行就外面找,有钱还买不来几个肚子。”何介臣玩笑道。

“这话我可不敢提,别说他家那口子‘河东狮’惹不起,光这儿子都得罪不起,明面上对你笑脸相迎、说尽好话,暗地里一副魔鬼面孔,当面夸你夸到上天,转身踩你踩成泥,当面献上万分关心,转身管你是死是活。除了不违法不触红线,什么手段不敢试?我可是,宁可得罪老子,都不敢得罪小子。”

“那你还舍得把子君送出去‘羊入虎口’,不怕子夜把她吃得死死的。”何介臣笑道。

“我算是看清喽”夏玳珍站得有些累了,随意松松腰肢扭得也是风情万种,懒懒地坐了下来:“子君跟他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许见招拆招、打打闹闹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呢?”

“你的意思是,默君不如子君聪慧,跟子夜不是良配?”

“完全两码事,强扭的瓜不甜,这是你说的。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女儿在林小子手里栽跟头?小心被骗得人财两空,哭哭啼啼回娘家啃老。”

“别说小东今后有没有出息,女娃儿嘛,总是柔弱些,也有应付。现在留家里,稍微大点就送出国,日常接触的层次和视野都不一样,优秀的男人见得多了,自然就忘记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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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却被无情恼,今夜还如昨夜长,女人嘛,终究是感性的动物,你女儿只怕会是伤得更深的那个……”她吸掉了最后一口烟,转手把烟头摁熄。

月,选在何默君生日那天,林臻东正式搬进了麓南别墅。

前期将城中村里的廉租房退了租,好心的房东把oo块钱房租全额退还给他,他转手塞给了准备带着母亲骨灰回老家的姑姑们手里,亲戚们早已在祖屋边一片低矮的山头间,选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父亲与母亲的合葬墓地。

林臻东独自站在站台前,在两边站台的屋檐之间,泻出一线灰蒙蒙阴暗的天光。他穿着蓝底红条纹的球服、黑色球裤,彼时球衣设计总嫌土气,即使在他天生白皙的皮肤衬托下,依然显得暗沉晦涩。

天空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承载着的亲人的列车开始缓慢驶离站台,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站台边,长时间辗转劳顿的疲惫席卷而来,这一刻全身脱力地跪倒在了水泥地板上。

他红着眼眶,看着前方远远的、无限延伸的铁轨,心里默默地向母亲道别。

再次站在白墙灰瓦的麓南别墅前,面对熟悉的黑色铁门,他惊觉时光飞逝,眨眼间一年就这么过去,何家四口连同家里的保姆、钟叔一起,极富仪式感的站在门口迎接。他只身背着自己从不离手的藏青色书包,再斜挎体工队配的大红色球包,那架势宛如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欢迎小东!”何介臣鼓掌,他穿黑色真丝绸上衣,晚清款式,黑底色,深蓝松菊梅的图案,张开双臂先拥抱了他,林臻东嗅到了他身上烟焦油与松木、肉桂混合的古龙水味道。何默君站在他的身边,身穿长些的白色人字呢夹克,浅灰色毛料半身裙、带花纹的黑色长筒袜得——优雅的都会式初秋装束,看向自己的眼睛透着兴奋光彩。而女主人和子君照例选择最喜欢的欧根纱配水钻的连身裙,看得出是母女装。

面对盛装迎接何家人,林臻东心生不合时宜的羞赧,特别是每个人排队与自己拥抱,让他愈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手心额头开始出汗。

“你的房间在二楼的客卧,就是默君卧室的楼上。她的房间有钢琴、提琴,每天不方便搬运,所以一楼最大的主卧属于她。”何介臣亲自带他熟悉环境,尽管他已不是初次走进别墅,但此前作为过客,并未认真观察、熟悉这座房子的全貌。

带有开放式火炉的较为宽敞的客厅是房子的中心,客厅西南侧带顶的宽大阳台,北侧有琴房,何默君的卧室则比邻琴房隔壁。客东侧有连着小餐厅的厨房。

“你跟子君的卧室都在二楼,在走廊的两边,每间卧室都有独立的卫浴,所以你每天下训回来可以安心舒服的泡澡放松。”何介臣做了一个引导的手势。

“如果你想翻墙、或者通宵不回,在外面鬼混,我会第一时间告状的。”何子君在一边鬼灵精怪地抢白。“不论是我的房间、还是默君的房间,没有允许、不事先敲门,你绝对不准进来!”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老神在在地警告林臻东。

我才没兴趣呢!!林臻东心里暗自反驳道,一句话不说,嘴巴不由得撅起来。

“你别理她,我的房间你来去自由,不用拘束。”默君的姿态大方自然。

“今天是君君生日,按惯例是要开大趴体,但为了迎接你,不方便接待太多外人,所以就一起开个家宴。”何介臣说道:“你先放下行李,洗个澡换身衣服,然后下楼一起吃饭。”

客用卧室是他最喜欢的蓝灰相间的纯棉格子四件套,与他在廉租房的风格完全一致,米白色的墙面挂着几张黑白原色的手工版画,卧室里放着一张原木写字台,台面上是日本津轻出品的渐变色手工玻璃花瓶,斜插着当季新鲜的蓝色绣球花,靠近床边的空间铺上炭黑色瑜伽垫、家用哑铃、还有一台迷你的划船机。

房间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何默君精心打算和设计。

卸下沉重的书包与球包,他压根就没带几件衣服,随手打开衣柜准备把自己的衣服挂起,却被一排崭新的、颜色由浅及深的t恤、运动外套、牛仔裤、运动裤给着实惊到了,分类分区、整齐划一,安安静静地等待自己的主人。

林臻东瞪大眼睛,虽然都是纯色的基本款,在胸前或后背那些logo,与言子夜身上频繁出现的logo似曾相识,全是价值不菲的高奢。

林臻东的手在柜门上停顿了几秒,转身像是赌气般用力关紧柜门。

脱掉浸满汗水的球衣、球裤和球鞋,赤裸着身体踩进浴缸里,用微弱的热水冲洗头和身体,卫生间里一扇乌木窗沿的小窗,望出去能够看到模糊的高耸山影。放了小半缸热水,让自己泡在里面。橘色的灯光透出令人安心的暖意,热水抚慰着经过长期高强度训练而疲惫肿胀的双脚。

这是他成为何介臣的继子,在麓南别墅安顿下来的第一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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