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六点,他看见尼思出门,穿着休闲运动衣,绕着街道开始慢跑。乌韋以为他会先看信箱,结果没有,有些失望。继续等待,视线一路追随尼思,直到看不见人为止。
尼思的晨跑大约三十分钟,乌韋看见他回来,心里不禁又雀跃起来,尼思进公寓前查看信箱,低着头一封一封信的查看,进入公寓。
因为尼思背对着,所以乌韋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一想到信已经拿在尼斯手上,就已经感到满足。
他躺倒床上,心满意足,终于能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他盘算着,今天索性翘课,反正他也没有作品可以交给教授,晚上五点起来,吃完晚餐就去酒馆打工。
下午五点半,乌韋比原本预定时间晚半小时醒来,但时间是充裕的,脱下睡衣,换上外出服,当他离开公寓时,发现对面公寓有工人坐在梯子上,对着墙角不知道在装修什麽。
乌韋没多在意,等到他结束打工,回公寓时,才注意到尼思的公寓多装了一台监视器。
而关于监视器的传闻,他很快从同学们的流言蜚语中得知。
「你听说了吗?」
「什麽?」
「听说有个粉丝寄信给尼思,而且信上没有属名也没有地址、还不是透过邮局系统,是亲手送到尼思信箱。尼思觉得太不安全,就自己出钱,在公寓外头装上监视器。」
「哇!好大手笔!真不愧是有钱人。」男同学的反应。
「是谁这麽变态?」女同学的反应。
乌韋不懂,他只是寄封信而已,怎麽会被归类到变态去。
乌韋坐在草地某处素描,无异间偷听到不远处同学间的谈话,心里调侃自己:你们口中的变态就近在咫尺,猜不到吧。
在乌韋视线终点,是尼思在露天咖啡厅与人交谈的身影,他将这一幕细细刻划下来。尼思说话同时偶尔双手摊开,时而微笑、时而严肃,他最喜欢的是尼思笑时那股轻松自在的氛围。
好像在尼思周遭都在散发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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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韋一有空,便会搜索关于尼思的讯息,参加尼思演出的音乐会、守在尼思每日必经之路、光顾尼思常去的饭馆。
遗憾的是,他跟尼思不同,尼思有钱,而他只是个穷学生,他追星的行程并不能每次都能圆满达成。象是有尼思参与伴奏演出的音乐剧,有时票价太贵,他支付不起;象是尼思常去的饭馆,一餐能抵他三天的伙食,吃过一次就不敢再去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感受到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些对尼思来说稀松平常的休闲娱乐,对他来说都是奢侈的象征。
有次,尼思参与音乐剧现代版卡门的伴奏,乌韋有去,剧团是年轻的剧团,成立不久,上至导演监制,下至演员,团员们都很年轻。
据悉,剧团里的某工作人员与尼思是朋友,特地邀请尼思同时参与音乐剧的编曲,尼思义不容辞地答应。
剧团是年轻的剧团、戏剧脚本也是前所未有的创新──创新的烂,看完都不知所云。另外,乌韋特别觉得他们的美术很差,舞台设计什麽的太简陋,戏服也没有用心制作,再怎麽缺经费也不能这样糟蹋尼思的音乐。(重点完全错误。)
奇怪的是,明明是出荒诞不经的音乐剧,他却在饰演卡门的女演员高唱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听见尼思小提琴的独奏,突然忍不住落泪。
laour──laour──
乌韋情绪激动,回去之候,快手画出一张残留在他心中的卡门,花了三天时间将之上色,把自己的课业都荒废。
指导教授逼着他交图,不管怎样、不论如何都得交上一张,题材怎样都行。教授威胁,在不交画就要当掉他。
乌韋真的怕,他可没有重修的资金,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张卡门交上。教授气呼呼地瞪着他,怪他明明就有画,为什麽之前都不肯交上。教授当着他的面,从圆筒中抽出图纸,将画打开,乌韋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假藉上个厕所的名意藉此尿遁。
教授已经将画完全打开,久久没有说话。
乌韋这下真是坐立难安。
他的卡门,就这样被摊在灯光之下,教授的办公桌之上。
图纸中是被火焚烧咆啸挣扎的女人,女人的手拉着一名男人的手扭曲成一块,是要向他寻求救助,还是要将男人拖入火海、一块焚烧?爱恨交织着。
「你画的主题是什麽?」
等了许久,教授终于开口,对他询问。
「卡门。」乌韋回答。他真的很紧张,他总感觉摊在桌上的不是他的画,而是自己对尼思的喜爱。
当时的他甚至搞不清楚为什麽他会想要对他人遮掩他对尼思的崇拜。
「非常强烈,非常好。你让我印象深刻。」教授难得地对他赞不绝口。
乌韋愣住,真的非常意外。他入学至今,还不曾被哪个教授称赞过,更别提他成绩一直维持在b与c之间。
「这都能放在画展上了。」
「真的?」
「真的,只是你在用色上得更加小心,画面看来色彩似乎太单调了。但是同一色块部分处理的非常好,传达强烈的情感。」教授细细点评,鸡蛋里挑骨头,乌韋已经听不太进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被教授赞许,整个人都飘飘然,离开办公室候,脚步也跟着轻快起来。
那天下午,乌韋巧遇在学校附近咖啡厅等人的尼思,乌韋一见他,马上确认自己的荷包还剩多少,确定自己至少能买一杯咖啡,推门入内,点好咖啡,找个好的位置坐下。所谓的好位置,当然是指能偷看尼思,又不至于被发现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