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满小心观察了一会儿,又说:“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见人不说话,他心平气和地补充道:“你知道,我这个人跟大家都玩不到一起,在进研究院以前,我都没什么朋友,所以有时候大家想什么我都搞不明白。就像你……到底喜不喜欢风铃蚊子啊,喜不喜欢便当啊,这些我都不明白。我只是想走个捷径。”
“看陶斐然就能轻易和所有人相处得很好,我们邻居家有个alpha小孩叫穆晋荣,你应该也认识?他其实脾气可坏了,但陶斐然就是能安抚他,和他玩得很好。不知道这算不算oga的特异功能。”
“所以我也很想有腺体,能理解信息素的含义,理解你的味道、心情。我没有别的意思,跟你说过的……我不是想要个结果。”
陶满慢吞吞说了一大堆话,语气很轻,也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全程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很乖。
李瑞君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擅长对付爱慕者,而且,他和陶满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刚才他确实情绪有些失控,那是因为对于“生命”,他和陶满的看法很不一样。
他让自己冷静些再坐下来,准备和陶满好好说。
“我不想看身边任何人做危险的事。陶满,你有没有见过有人死在你面前?”
陶满愣愣地摇了摇头。
“没有吗?我有。有一年冬天,我带着自己的小队去国际无人区救几个科考队员……你们搞科研的人,好像都一个毛病,固执、侥幸心理、机会主义、不要命。”
陶满小声说:“你这讲了我们好几个毛病了。”
李瑞君脸上的表情松动了些。
他接着说:“那个无人区是一片乱石区,低温无氧,没有光也没有声音,那年我也才19岁,刚进特战队第二年,还很浮,稳不住。进无人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发抖,那个环境真的太恐怖了,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我是队长,也是施救者。”
李瑞君像是慢慢回到了那个时候,身上焦躁的气质变得深远而沉静。
这比发火时的他更像个上位者。
因为讲述者长久没有继续,陶满便小声地提醒他:“后来呢?有人出事了吗?”
“嗯,一个老研究员。那时候一颗暗星快爆炸了,我们要在爆炸波及那片区域之前,把这批科考队的人安全撤离出来。但是老研究员一听暗星爆炸,就一定要看看……”
陶满心里叹了口气,大概懂了。
这可真是一辈子遇不上一次的机会,要是换做他,一定也会产生一瞬间“想见识见识”的念头。如果有天他也老了,没什么牵挂的话,真的想看一次暗星大爆炸。
不过陶满没有说出口,怕被教训。
“那那个研究员被爆炸波及了吗?”
“不是,他碳化了。”
“啊?”
“因为我们一定要带他走,他不愿意,跳上作业舰就逃,逃到了热辐射区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