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婵倒在血泊中,仿佛枯萎的花儿,失了色彩。
说罢,负手走进了雨幕中。
谢砚赫然看清几滴血滴在她脚下,在绣花鞋上晕开一朵朵艳烈的罂粟。
她不惜一切,惟愿他死。
姜云婵反而露出释然的笑,一步步走近他,气息如同从窗户缝刮进来的阵阵阴风吹进谢砚耳朵,“谢砚,你的孩子没了……”
她站在月光下,流尽了最后一滴泪,一双眼睛从此古井无波。
“世子,您好歹休息两天……”
“去!”谢砚抬了下手,“把三叔也叫过来。”
骨哨在暗夜响起,婉转凄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黑衣人跪在了谢砚脚下,望着他身上的伤,担忧不已,“世子要保重身体,若大小姐见着世子这般,必然心疼。”
谢砚面色无波,只一瞬不瞬盯着他,“我问你,皎皎的爹娘是谁杀的?”
“这……”
沉甸甸的眼神笼罩下来,黑衣人不敢隐瞒,磕了个头,“是……是大小姐的命令!”
黑衣人夜影是谢砚娘亲的暗卫,从小跟着他娘亲,忠心耿耿,亲如家人,断然不会骗他。
谢砚最后仅存一丝侥幸也无了,凝聚的眸光霎时散开,“这就是你不敢在皎皎面前露面的原因?”
夜影从前只推说自己是玉麟军的人,不宜露面,所以总避着姜云婵。
却不想,还有这般缘由。
“我娘真的是为了争宠,杀了皎皎的娘亲?”
“世事无常,其实也不能全怪大小姐的。”
夜影至今无法将“争宠”两个字与谢砚的娘沈倾联系在一起。
在他印象中,他们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沈倾一直是巾帼英雄一样的存在。
她骑白马持银枪,豪饮烈酒,敢骂天地不仁。
在敌军大将鄙夷笑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时,她能单枪匹马,将人挑于马下,骄傲地扬起头颅,嗤一声:“臭男人!”
就是这样一位带着玉麟军南征北伐的女将军,偏就在谢如松春闱夺魁那一年回了京。
她和他在宫廷甬道无意相撞,她力道大,撞翻了谢如松手中画卷。
洁白的画卷在青石板上铺开。
谢砚将锁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放进桃花镂空的精致锦盒中。
那么小的孩子,却历经苦难,永远得不到爹娘的疼爱了。
秦骁跨过门槛时,正见倚在窗边的谢砚肩头覆着一层尘埃。
房屋里终于静悄悄,空落落的了。
最后,痴心于后宅之争,永远失去了自己。
“秦兄放心,我已想到两全的法子。”谢砚淡淡道。
便是后来圆房,也是圣上所逼迫。
从前就算姜云婵百般抗拒他,他亦势在必得。
小小的长命锁又岂能承载得住?
可这一次,他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得到她的心了。
可惜……
薛三娘当初一头撞在树上,虽受了重伤,但并未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