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然望她。
“我最悔,就是当初不该帮你,你和你娘罪有应得,早就该冻死在十年前的冬天!”
“这不可能……”
身后一道烈风刮过,卷起地上的小肚兜,与谢砚擦肩而过。
谢砚厉声截断了她的话。
扶苍皱眉微撇了下头,取来止血药膏涂抹伤口,“世子这两个月吃苦了。”
他如同踩在云朵上,身体和魂魄轻飘飘的,随波逐流。
谢砚阴冷的吐息断断续续喷洒在姜云婵修长的颈线上,“你信不信,我立刻就叫顾淮舟和那猫一样七窍流血而亡?我要他的血,铺我孩儿的黄泉路!”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拿他去换顾淮舟了。
她被那些画面缠得不能呼吸,快要窒息了。
扶苍将他扶进了偏房,解开外裳查看。
谢砚伸手去抓,小肚兜却被吹进了风暴中心,被烈风吹得忽高忽低。
扶苍话到一半,雨中的人趔趄了半步。
姜云婵无力地扬起脖颈,合上了眼。
丫鬟护卫们,在房间里穿梭着,血水、汤药被一次次送进送出。
再或者,我可以顺利嫁给顾淮舟开开心心过完一生的,是你!是你非缠着我!是你毁了我!”
“又是为了顾淮舟吗?”谢砚想不到第二种可能。
谢砚猛地起身,姜云婵拉住他,“跟顾淮舟没有关系!”
解脱也好……
受够了从小忍气吞声、温吞藏拙的日子!
所有的怒气、沮丧、悲愤,一瞬间都被巨大的失落感替代。
绣了一半的荷花脱了线,渐次隐没在了暗夜中。
姜云婵只一瞬不瞬防备着面谢砚,“夏竹你先离开!”
谢砚蹙眉回想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所以她不顾一切,不惜牺牲他们的骨肉,刺激他,送他死,来换顾淮舟安全,是吗?
她又不是他的木偶!
“回大人,解药往往傍着毒药而生。十年前明月村疫病时,朝廷派了五名太医皆束手无策,倒是有个村民误打误撞从大荒山摘了一味白色的小花熬成汤喝,竟解了瘟疫,救了百姓。
扶苍赶紧上前扶住他,只见被雨淋湿的长衫紧贴着谢砚的后背,印出几道殷红的血痕。
她心内强撑的弦骤然崩断。
她在做这个疯狂的打算时,就已经料到,若这次还被谢砚察觉,她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谢砚怔然,“我是想你好,外面有多危险你看不到吗?”
他知道谢砚定是要连夜与秦骁会合,冲破敌营。
夏竹带着大夫冲了来,将姑娘扶上了榻。
早前那只死猫着实把他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