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周围张望了一圈,没找到借力点,只好顺着地板往前爬,将蛇身从蛇皮中拽出来,爬着爬着,轰鸣的风声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落下的阴影,站在他两步之外的人就是温昱。
温昱注意到他,蹲下来抚了抚蛇头。
“不是让你乖乖待着?”温昱确信,“真黏人。”
蜕皮蜕到一半,没嘴说不清的蛇蛇:“……嘶嘶——”
温昱放下吹风机,开玩笑似的捏了一下蛇尾,结果手感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像被他捏扁了似的,瘪下去一大块,他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捏坏了蛇尾,赶紧去看蛇蛇的状态,发现他没动,反而抬高蛇尾,将蛇尾放在他手心。
就在他抬高蛇尾的时候,褪下来的蛇尾掉落下来,温昱才发现自己刚刚捏瘪的是他刚刚褪下来的蛇尾。
然后蛇蛇就靠着他的手指,用力蜕掉了最后一段皮。
温昱抬头看向蔓延了整整一路的蛇皮,随便拿起一段都是完美的。
想到小孩子要鼓励式教育,温昱回头朝蛇蛇扬起一抹笑,竖起大拇指,“好棒!”
蛇蛇:“……”
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爬走了。
蛇蛇:谁懂,活了几百年,蜕了上百次皮,第一次被人类夸棒,果然这就是多愁善感的人类吗?
温昱不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休息之前都没找到他的踪迹。想着肯定不会丢,没必要非找到的心态,他关上灯窝进被子里睡觉。
等温昱熟睡后,才悄悄从角落里爬出来,爬上床的蛇蛇找了个接近温昱的安全地带趴下来。
他发现红线没了实质后的距离要求就被缩减很多,一般情况下,他只要和温昱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就不会出现闪回的状况。
这大概也是温昱没认出来自己的原因。
夜晚正是蛇蛇活动的时间,他精神奕奕地盯着温昱,随着他的呼吸,脊背一起一伏。后者熟睡中翻了一个身,面朝向他。蛇蛇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嘴唇上,蛇蛇回忆起刚刚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
他在心里想,人类的这个部位,为什么和其他地方都不一样,意外地很软。
正在他试探着要再碰一次的时候,温昱伸手裹了裹被子,趴在被子上的蛇蛇一并被卷了进去,被温昱用力抱在怀里。
蛇蛇奋力挣扎了两下后,迅速妥协了。并顺势调整姿势,从被子里钻出来,窝进温昱的胸口。
蛇蛇趴在他的肩膀上,在心里想:抱一下而已,况且他的怀抱很软。
这一个月内,蛇蛇一直待在温昱身旁,跟着他一起上班、下班,到夜晚的时候,蛇蛇就会悄摸摸爬上床。起初他只是趴在床的另外一半上,之后被睡梦中的温昱抱了好几次后,他就不再扭捏,主动窝进温昱的怀里。
每天早上,温昱一睁开就能看见近在咫尺的蛇蛇,有时趴在他的胸膛上,有时趴在他的手臂上,有时候会被正在做噩梦的他一脚踹下床。
时间久了,他们之间罅隙愈少,了解愈多,关系愈近。
今天也是如此,温昱在闹钟响之前做了一个关于蛇山的噩梦,他又一次梦见了容晖,在梦中,他似乎闪回了一个月前他回蛇山采访的那次,在山神庙里与容晖初见,但梦中的景象带了更多的恐怖元素。山神雕像碎裂,细碎的石块落了一地,藏在雕像里面的是一条粗达三米,长度未知辨别不清的大蛇,蛇尾死死缠着他,压得他胸口喘不过来气,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叮铃叮铃的闹钟响了,他猛然睁开眼睛。
做噩梦中他双腿胡乱地蹬,无意间踹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然后那抹冰凉顺着床沿一滑,嘭得一声砸在地上。
温昱缓过来后意识到不对,趴在床沿往床下瞧,果然看见一条摔得晕乎乎的蛇蛇。
蛇蛇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睁开眼。
温昱刚稍有愧疚,看他这副模样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蛇蛇幽怨:“……”
温昱止笑,朝他伸出一只手,手腕朝着他晃了晃,“上来吗?”
蛇蛇不情不愿地动了动蛇尾,将蛇尾缠上去,然后温昱收回手,将蛇蛇放在床上,自己打了个哈切,起身去洗漱。
经过这段时间,蛇蛇终于知道人类每天都要进出的、会有水声传出的地方叫厕所,是他们清洁的手段,没有危险。
蛇蛇趴在床上,困哈哈地闭上眼睛等温昱洗漱完出来。
他迷离地想,原本他预测自己痊愈的时间是两个月,但这一个月内和温昱的贴贴次数很多,所以他的伤口也以倍数愈合着,现在已经好了大半了。他觉得自己的灵力也慢慢地恢复了,已经接近了受伤之前的状态。
在离开之前,现在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虽然能力恢复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尝试,他都无法化回人形,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出现过,以至于他没有头绪,也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只好在下一步打算之前,继续留在温昱的身边。
正午,温昱和于昭带着蛇蛇进了一家饭馆。
路上的时候,于昭顺便买了这几天的报纸,上面有温昱和于昭负责的叙述关于蛇山的板块内容。
于昭坐在温昱对面,看了一遍后,满意地递给温昱,笑眯眯:“看看!”
温昱笑了一下,伸手接过。
内容是他写的,他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折叠起来放在一边。
于昭:“写得很好!”
温昱大方应下:“谢谢。”
他相信在报刊发行以后,会有更多人了解到蛇山的文化,或许能蛇山的知名度提升,促使游客游玩蛇山,对于容晖这个山神来说,明年的香火肯定不会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