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述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嘴角始终勾着如梦般的小小笑容。她当然知道这些花很贵,可让她觉得虚荣的,并不是花的本身,而是一个现实主义的人,居然愿意为她有所改变。
萧珞对她的好,再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殷凌的眼眸里蕴含着淡淡的幸福。她现在有勇气相信,终有一天,她可以抹去他心底的伤,然后和他一起快乐。
那张有些男孩子的小脸上,自然散发出的妩媚,在那个瞬间,虏获了所有人的心。原来恋爱,真的可以让人美丽。
坐在窗边的宫子悄悄转过脸,微微垂下的眼睑里既有祝福,也有一些淡淡的……失落。
真正失去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竟可以这么的痛。他以为自己能是这出戏的导演,可直到最后才发现,其实他不过是个过场的小配角。在伤感过后,便只能黯然的退场。
这一刻,他想自己或许真的可以懂得萧珞,那曾经忍不住落泪的疼。
曲终人散。因为欢腾太过雀跃,所以离别更显孤寂。
因此纵然隔日便能在宿舍再相见,可等到他们要和准备回家休整身子骨的殷凌和宫子说拜拜的时候,居然就连一向恬淡的萧珞,眼底都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不舍。反倒是满足的抱着花束的殷凌,即便目送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也并不觉得凉静。她转头看着今夜显得特别安静的宫子,突然咧嘴一笑,道:“走吧,我们回家。”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像一股暖流,倏然灌进了宫子的心里。他不自然了整夜的脸顿时漾出了一抹快乐的笑容,下一刻便抢过她的一只手,拽着就撒腿往家跑去。
他跑得很快,却控制在运动方面颇有天赋的她,恰好能跟上的速度。殷凌紧张地单手抱着花,心疼地看着不断顺风飘去的满天星的小白花,一边咒骂着一边紧紧的跟上:“该死的你!”
宫子哈哈哈的笑着打开家门,还很无耻地回头朝她一阵挤眉弄眼,嘲笑她的气喘如牛。在无影飞腿印上自己的屁股之前,他眼疾手快地小小一跳,逃过了这一劫。
可是守不住势的殷凌,因为踢空,几乎就要摔扑出去。抱着足以遮盖视线的花束的她,难以像往常那般控制自己的身体。所幸宫子似早有准备,在她膝盖磕下去的前一刻,他迅速地拉着她往上一提,锁紧自己的怀抱。
然尽管他稳住了她的身体,却没能抗住这股冲力,两个人同时半摔坐在了地板上。松软的羊毛毯缓冲了撞击,只有触及地面的地方,有些小小的刺痛。
她吓得苍白的脸,对上了他担忧的黑眸。惊魂未定的同时,是他们异口同声的一句:“你没事吧?”
同时响起的声音让他们默契的一怔,随即是忍不住的噗嗤一笑,笑彼此的狼狈不堪,也笑彼此的大惊小怪。他们清脆的声音交汇在未点灯的房间内,如同刀刃斩破苍凉。
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怀疑之前,一把将她反锁在自己的怀里。她微微汗湿的脊背,紧紧贴着他火热的胸膛。瘦瘦高高的她,就那么恰好地嵌在了他的身前,仿佛亚当找到了他的肋骨,不多不少得搭配着彼此。
她可知道这些年来,正因为身边有她,他才能不寂寞,不憎恨。宫子将下巴轻轻靠着她的肩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扑在她的颈项旁,让怕痒的殷凌忍不住扭了扭身体,笑骂了一句:“干嘛,学牛喘气啊!”
这女人的脑子……是跟猪交换过了么!宫子倒抽了口气,屁股偷偷往后一撅,避开了敏感部位和她的接触。他知道倘若自己有足够理智的话,应该赶紧放开手,然后和她保持距离才对。
可是,他舍不得。所以宁可隐忍着慢慢浮上额迹的汗水,也要像抱着这一生的依恋般,紧紧抱着她的腰。
他能拥有的,或许,也只有这一刻而已。
殷凌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对,眉头微颦,小小声地低问:“怎么了?撞伤脑子了么?”
他们之间的对话,十数年如一日的吐不出象牙,可内含的浓厚关怀,却也只有彼此才能体会。那是只属于他们的,温暖。
宫子闭上眼睑,轻轻嗅着她发上熟悉的香波味,她看不见的他的脸上,尽是他赤诚的温柔爱恋,然出口的话语却是答非所问的怅然:“殷殷,谈恋爱……你觉得快乐吗?”
“哈?”殷凌一楞,随即大笑出声。她试图扭转身体,却没能挣开他的掐制,干脆懒懒地倚着他,舒服地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的身上,“小鬼,你思春了啊?拜托,你才十六岁,风花雪月似乎有些早了哦!”
“爱情这东西,是以年龄为分的吗?”宫子的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抹苦笑,只因为他比她小,所以她连想都没有想过,曾日日夜夜共枕眠的他们,也会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么?
“或许,不能吧。”殷凌认真地想了想,才做了简单的答复,“我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爱情没有早晚,只有有,或者没有。但年少的时候,我们往往分不清什么是爱,那或许只是憧憬,或者依恋,可是我们却误以为那是爱情。”
“那么,你和萧珞之间呢?”这句话,宫子问得有些艰涩,他知道自己在害怕,畏惧着一个早已有了答案的结果。
“我不知道。”殷凌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斩钉截铁。
“那……”宫子的脸上恍然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喜。
“可是,我很快乐。”殷凌紧接着出口的回答,如同一道骤现的雷电,将他狠狠劈裂,“他对我好的时候,我很满足。他难过悲伤的时候,我很心疼。我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至少,我为他心动。”